宋無命不知不覺停了筷子,“為什麼這麼說?”
“穆家主在世時,便聽說遭邪修暗殺,不是盯了穆家許久的笑面閻羅,我想不到其他人。”
宋無命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穆家主極有可能死在那個邪修手裡,而穆家兒女為了尋求庇佑找上踏雲天,被踏雲天利用成為除掉重明山的棋子。
“你知道笑面閻羅的樣子嗎?”
那弟子遲疑道:“還真沒有人見過他的樣貌,隻有一張沒露臉的畫像。”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過去,展開後宋無命頓時愣怔。
此人身量修長,長發盤成一髻,穿着一身破舊的灰色袍子,指尖捏着半摘的銅錢面具,削尖蒼白的下巴之上紅唇笑意邪肆。
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張臉。
——江獨枝。
那弟子還在喋喋不休,“這邪修喜怒無常,殺了不少人,姑娘日後看見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宋無命僵硬的将畫像收起還給他,黎九曜察覺她的異樣問:“可是有什麼問題?”
“沒有。”她立即反駁,“隻是以為笑面閻羅兇神惡煞,沒想到...好像也不是很可怕。”
那弟子又看了眼畫卷, “一個下巴能看出什麼,況且,就算長得再好,邪修也沒有一個好人。”
黎九曜在一旁解釋,“陰邪之術,損人心智,久煉成邪,最後不人不鬼,成為惡煞,連輪回都沒有。”
交談中,很快吃完早飯,黎九曜準備帶弟子前去查探情況,以免笑面閻羅又要謀劃禍事,宋無命也找了借口一同過去。
宋無命跟在後面,她出客棧的時候,忽然覺得今日的陽光格外刺眼,等半個身子探出去的時候,手背忽然刺痛,如同火燒。
白皙的皮膚轉眼出現灼燒的痕迹,她忙扯回身體,将手藏在袖下。
她的過度反應叫衆人都好奇地看過來。
忍着手上痛意,不好意思地說,“我許久沒見日光,第一次沐浴在陽光下有點不适應。”
“啊?”衆人不明白。
徐潮生卻變了臉色,“等等,我去去就回。”
一頭霧水的弟子也被徐潮生支走,“你們先行,我随後就來。”
離開客棧最快的弟子便忍不住,“大師兄不會嫌棄我們打擾他了吧。”
“李言,大師兄還不至于此。”另一名弟子沉思,“你那看姑娘膚色蒼白如玉不像是常年接觸陽光的樣子。”
李言撓頭,“她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嗎?”
頭頂挨了一下,“你忘了馮閻死時那姑娘就在旁邊都吓哭了,我看她極有可能是被馮閻抓走的蠱人。”
李言猛地一拍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所以她為什麼不能是被馮閻抓去做蠱人的大家閨秀。”
“要真是家中珍視的掌上明珠,怎麼沒人找她?”
***
在原地沒有等多久,宋無命便看見黎九曜匆匆而來,手裡拿着一把油紙傘,也不知如此晴朗的天氣他是從哪裡弄來的。
傘面朝她傾來,一片陰影将眼前的光線阻隔,宋無命踏步出去,整把傘全都蓋在她的頭頂,陽光正烈照在黎九曜臉上,額頭的汗珠晶瑩剔透。
她還未開口,黎九曜便道:“我已經曬習慣了,這點陽光不算什麼。”
“我自己打就行。”
伸手正要接過傘柄,卻被忽然攬進懷裡躲開人流中莽撞跑來的人,兩人就這樣靠着一直往前走。
人擠着人的好處就是别人的耳語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左邊的少女偷看一眼人群中十分顯眼的宋無命,氣得拳頭捶向拉着自己手的男人。
“别人都知道打傘怕曬着自己娘子,你怎麼陪我出來都磨磨蹭蹭。”
男人連連求饒,“我不是在挑選送你的禮物嗎?”
等男人拿出兩塊同心玉佩後,少女的臉色明顯好轉,嗔怪,“算你有心。”
宋無命的聽得耳根灼熱,手腳無所适從,“……今天人還挺多的。”
“今日是花朝節,街上确實比一樣熱鬧。”黎九曜聲音平緩,似是沒有被剛才聽到的話影響。
宋無命松了口氣,後背被撞了下,額頭朝黎九曜嗑過去,有什麼柔軟東西在額頭貼過。
“你沒事吧?”
她急着去看他的下巴,溫涼的指尖觸在皮膚上,被燙了下。
黎九曜的身上就如火燒一般炙熱,白皙的臉上倒看不出什麼,隻是衣襟下的脖頸,血色從裡面一直蔓延到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