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下山後就分開了,絲尋前往申家,沫漓則在早市上溜達了一陣,買了些小吃,直到一支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從申家離開時才擡腳跟了上去。
接親的隊伍有二十來個人,申家的管事、四小厮和絲尋在最前方開路,中間是騎着高頭大馬的申家公子申漳和四輛裝着接親禮的馬車,接着是十個壯漢斷後。沫漓用了點手段混進了其中一輛馬車,卻發現車内還有一個人,而且還是女扮男裝的模樣。
褚尚真見有人闖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過一瞬後又恢複冷靜,隻打量着對方,别說喊叫,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出。
兩人對視了幾瞬,沫漓收回視線,掃了一眼車上的貨物後立即跳窗而出,速度之快讓褚尚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不是說隻請了雲浥山莊莊主一個高手嗎,這人又是哪裡來的?隻盼不要壞了計劃才好。
沫漓又在剩下三輛馬車内搜索了一番,确定了最初的那輛車不同尋常。一個成人要混進嚴加看管的車隊裡近乎不可能,連她都是動了手段的,隻能說明申家對她的存在是默許的。這樣的手段,她以前在那個倒閉了的主人家也見到過,當年正逢亂世的開端,他們就以接親為由運送甲胄兵械,并從中倒賣發财,難不成如今的申家也是?
看絲尋的樣子,她對這一切應該是不知情的,自己已經暴露,也不好貿然出現提醒她,沫漓便直接坐在馬車裡休息了起來,不用雙腿趕路還是舒服的。
走了接近一個時辰的路,車隊停下來修整,絲尋提議為保險起見再檢查一遍馬車上的禮物,卻被申漳拒絕。
“上路時父母和吳叔都是仔細檢查過了的,何況禮物既已備好,不宜拆解查看,”申漳朝絲尋一作揖,“後面還要多多勞煩莊主了。”
絲尋見狀也不再多言,提出檢查馬車不過是借機确認沫漓的情況而已。不過她轉念一想,把沫漓留在馬車裡也挺好,安全又隐蔽,那些寇匪應該想不到馬車裡還會藏着一個人,到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衆人修整了不到一刻,隻是吃了一點幹糧和水後就繼續趕路。辰時中出發,酉時頭才找到一家客舍,這個時候天都快黑了。客舍老闆說再往前走約兩個時辰就是流言中寇匪侵擾的地帶,方圓十裡沒有人煙,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客堂裡除了他們外竟再無其他客人。
沫漓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馬車上下來了,打量着客堂搖了搖頭:“老闆,你們這客舍有點簡陋了吧。”
說着她還用袖子撣了撣闆凳才坐下:“灰撲撲的沒法下腳。”
絲尋雖然覺沫漓這話在理,但是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讓她心頭一跳,老闆忙賠笑道:“姑娘說笑了,這桌椅隻是沒有磨光上色,我們哪能不打掃幹淨呢,我們這客舍雖小,但布置都是齊全的,包滿足姑娘需要。”
沫漓挑眉看了一眼絲尋,絲尋便接過話茬同老闆客套了兩句,順勢坐在了沫漓右側的凳子上。
“莊主和這位姑娘認識?”另一桌的吳管事問道。
絲尋擡頭便笑:“說來也是巧,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欲往達水去辦事,正好與我們同路。”
“我看一點都不巧。”清朗的聲音在屋外響起,跨過門檻,進入絲尋視線的便是一個青衫公子。
“在下姓尚單名真,第一次見到雲浥山莊莊主,幸會。”褚尚真颔首作揖,絲尋不得不起身回禮,心中卻莫名其妙。
絲尋不認得這個人,沫漓卻一眼就認出她就是藏匿于馬車上女扮男裝的人,此時也同她一起主動現身,不知道是什麼意圖。
褚尚真一點也不拘束,直接坐在了沫漓左側對她奉承道:“姑娘既然是莊主的朋友,想必也是非凡之輩,不知道如何稱呼?”
這一舉動實屬不太禮貌,絲尋下意識皺了眉頭,立即警惕起來。申家雇傭自己也不是什麼秘密,這人掐準了這個點來見她們肯定不是巧合,不是提前蹲候就是一路跟随。但是如果對方的目的是自己,雲浥山莊大可随意去,這個時候出現恐怕與申家接親甚至是寇匪的事有關。
絲尋正要開口,沫漓拉住了她的手,淡淡回應:“我叫沫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