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仙宗山腳下，霧霭輕浮，晨光熹微中，集市初開。

陸硯與沈卿塵并肩而行。陸硯一頭烏發随意束着，眉眼生輝，靈氣自骨血中溢出來，唇角始終挂着一抹止不住的興奮。他像是放寒假的少年郎，三步一停五步一繞，在糕點攤前駐足試吃，又被一張繪有靈禽異獸的符紙吸引過去，轉頭拉着謝辭讨論這符陣中的“困火紋”是不是刻得有些偏了。

沈卿塵也沒說話，隻是微微颔首。與陸硯的靈動不同，他身量清俊，袖袍寬松，黑白衣衫幹淨利落，一身氣息内斂如山。他不是不感興趣，隻是從不表露得太多。偶爾陸硯說得太興奮，他才輕輕“嗯”一聲算回應，或者低聲指出他看的那件器物有些破損，買了不值。

這般畫面落入旁人眼中，隻當是哪個大宗門放出山門的少主來長見識的。畢竟二人雖看着年幼，氣度卻不凡：舉止不俗，言語有度，且一個眼神，就能讓賣符老者瞬間改口“不賣了”。

“卿塵卿塵，那邊的靈禽坊我聽說有剛孵出來的靈羽雀，去不去看看？”陸硯眼睛發亮。

“靈羽雀又不認主，你買了隻能養來看，浪費靈石。”沈卿塵一邊說，還是被他拉了過去。

就這樣，他們沿着山腳繞了一圈，從集市吃到了後山茶肆，連門下小師弟們都在傳：“聽說最近山下來了兩個世家弟子，不問世事，就來遊山玩水的。”

但實際上，除了逛集市、嘗美食、賞花林、觀陣圖之外，謝辭與陸硯真正用功的從來沒停下。白日看是嬉笑玩鬧，夜間卻會回到靜室之中修煉靈息，溫養靈氣，用師尊贈予的藏氣玉遮掩修為。甚至他們有時會在夜色裡悄悄溜出宗門邊界，到不遠處的“靜夜谷”中練習陣法——那地方陣紋雜亂，是個試煉之地，被很多修士視為“最無趣之地”，但對于他們倆來說，卻是煉神、練陣、演術的好地方。

有時陸硯調侃謝辭：“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太裝了？白天吃糖葫蘆，晚上煉元嬰。”

沈卿塵看他一眼，回道：“那你白天别笑得那麼燦爛。”

“我這不是天生長得歡快嗎！”

話是調笑，但心卻是清明的。

在這一個月中，他們時而接小任務，幫同門煉丹制符，時而混在集市邊緣觀察來往修士。也曾遇到過幾個金丹期的外門修士，看他們年幼想要教訓，結果被兩人聯手用陣法和身法戲耍得找不着北。那一戰之後，兩人笑歸笑，沈卿塵還是冷聲道：“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若不是有氣息禁制護體……”

“以後我不笑得那麼開心了。”陸硯撓頭。

一個月之後，山門之中，掌教聽着長老的禀報，眯眼輕聲道：

“這兩個小的……倒是知道藏拙。”

長老笑道：“這兩個孩子，天賦高心性沉，膽氣也有，玩是玩了，但氣息分毫未散，靈氣卻更凝實了……他們的‘玩’，怕是也隻表面熱鬧。”

掌教拂袖點頭：“讓他們多玩玩，少年人啊……隻有見過煙火氣，才知何為守護。”

入夜，缥缈宗外門任務殿中燭火昏黃。

陸硯手裡轉着一塊玉簡，懶洋洋地靠在石柱上：“這些任務都好無趣啊，尋靈草、守靈田、采靈礦……都不需要動腦子的嘛。”

謝辭站在他身側，目光卻落在角落裡一枚不起眼的黑玉簡上。他看了一眼任務描述，眉心微挑，将它取了下來。

【任務等級：黃級上品

任務内容：協助淩山鎮鎮守弟子清理靈獸巢穴

酬勞：五十上品靈石 + 三枚初階聚靈丹

備注：該地近日異象頻出，謹慎前往。】

“這個怎麼樣？”謝辭把玉簡遞過去。

“靈獸巢穴？聽着還挺有趣的。”陸硯眼睛一亮，又看到“酬勞”那一欄時差點跳起來：“五十上品靈石？！咱們一個月吃吃喝喝也不過花了十幾塊，這都夠我吃一年了！”

“……你打算一直吃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