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他手指方向看,那一刻覺得,旅程仿佛才剛剛開始。
7月19日至20日,我們登島、巡遊、登陸、觀測。每天早上都在海鳥的啼叫和甲闆的廣播聲中醒來,白天穿着厚重防寒服像企鵝一樣跳上跳下。
7月20日下午,登陸探險途中他不小心踩空,腳下一滑差點跌進冰縫。我下意識拉住他,整個人也跟着往下栽,最後靠着一塊突出的岩石才穩住。我們肩并肩躺在雪地裡,心跳還沒恢複正常。
“你沒事吧?”我喘着氣問。
他轉頭看我,笑得一臉真誠:“你拉住我那一下真帥,堪稱北極版的英雄。”
我翻個白眼:“你就差把‘謝謝’兩個字說出來了。”
他坐起身,拍拍腿上的雪:“謝謝。那晚飯我請?”
“情緒勒索。”
“我剛剛差點挂了诶。”
我看他一眼,忍着笑點頭:“行吧,你命大。”
他眨眨眼:“但我剛才喊的其實是‘褲子快掉了’,不是‘别松手’。”
我一愣,随後笑得差點把頭埋進雪裡:“你、你能别破壞氣氛嗎?”
7月21日午夜,整船的人都守在甲闆上觀鲸。他悄悄走到我身邊:“你看那邊,水面剛剛晃了一下。”
我跟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一條座頭鲸猛地躍出海面,噴泉般的水霧在極夜陽光下閃出一道銀光。
“它在跳舞。”我小聲說。
他點頭:“你說它是在表演,還是在向誰示愛?”
“你問我?我又不是鲸語翻譯官。”
“那如果我說,我在跟你示愛呢?”
我轉頭看他。
他也看着我,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你說過你不信輕易開始的關系。但如果在北極,我是真的動了心,那你願不願意……考慮一下?”
我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回答:“你先下船了還記得我,再說吧。”
那一刻,鲸魚沒再躍起,風也停了半晌。我們站在夜色裡,肩并肩,像兩個賭上青春的人類學家,靜靜守着某種未被記錄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