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均影繼續說道:“另外,挑戰賽開始前一小時,場地頂端會升起‘徽記’,‘徽記’下面還會有難度等級記号。”
他說着,從茶幾下方的小櫃子裡又摸出了一個筆記本,快速地寫下了些什麼,然後将小本子推給了令言。
令言接過一看,上面是三個單詞:
【Easy、Normal、Hard。】
“這是難度分級?”
令言立刻理解了:“所以說難度分為‘初級’、‘普通’和‘高級’三種?”
秦均影的回答十分嚴謹:“這隻是我們目前能找到的分級。”
令言又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我們之前參加的那場是什麼難度的?”
秦均影淡道:“隻是最簡單的‘Easy’而已。”
令言放下本子,長歎了一口氣:“我早該料到的!”
不過比起秦均影口中所說的“生存率五十分之一”的第一場篩選,他們的上一場挑戰賽明顯簡單多了。
不管是紅隊還是藍隊,兩隊都有五人活了下來,這麼算下來,生存率高達百分之八十有餘了。
……等等,隔壁組不一定是五個人。
畢竟那個中年男人被生生砍掉了一條胳膊,在這缺醫少藥的荒城裡,别說能給他做斷肢再植手術的急診了,能不能及時止血都是個緻命的問題。
想到這茬兒,令言立刻職業本能上線,且強烈到讓他無法再忍耐,于是他向秦均影鄭重建議道:
“你的胳膊還傷着呢,這裡有藥箱嗎?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秦均影擡起眼,看向令言的眼神再次有了波動。
“好吧。”
他一邊答應着,一邊站起身,從電視機下方的櫃子裡拖出一個大号塑料箱子,把它放到了茶幾上。
令言看秦均影單手就輕輕松松提溜起來,以為它很輕,沒想到居然很有分量。
他将箱子打開,發現裡面滿滿當當塞了許多藥,從外用的到内服的應有盡有,而且全都是沒開封的,隻可惜這些藥品沒怎麼整理過,隻囫囵塞在了箱子裡,要找起來很不方便。
“這些是我剛來時在附近的藥店拿的。”
秦均影把藥品的來曆告訴令醫生:
“我不太懂這個,不過常用藥品架上的我都拿了一些,應該夠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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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均影沒有說的是,當時第一場初篩是類似真人綜藝《逃走中》的狩獵比賽,所有人以停電的荒城為背景,躲避主辦方派出的“獵手”的狩獵。
隻是狩獵人類的“獵手”不再是裝模作樣的黑衣人,而是來自深淵的魔獸。
那時居民們剛剛從昏睡中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明明應該很熟悉,卻再也認不出來的廢城,本就吓得夠嗆了,忽而突然被告知了挑戰賽的“規則”,更是慌到了極點——以至于被各種奇形怪狀、猙獰恐怖的魔獸追殺時,很多人甚至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曉得就丢了性命。
那四個小時裡,無辜被卷入的居民真是死得一片一片的。
僥幸能活下來的那一小部分也有不少受了傷,沒傷的也基本處在受驚過度的狀态,滿腦子隻剩“不知所措”,别說去準備食物和藥品了,連先給自己找個安全的存身之所都想不到。
而秦均影是最快接受了現實,并且摸清了自己處境的那一小撮人中的一個。
他以前就住在附近,很快就在這個小區裡找到了許多無主的空屋,稍作挑選後,選定了這一套作為臨時的住處。
随後他又憑着自己對這一帶的熟悉,穿梭于無燈的黑暗街道中,一趟一趟帶回了各種生活物資,包括此時擱在茶幾上的這一大箱子藥品。
“很好,東西挺全的。”
令言粗略整理了一下箱子裡的外傷藥,找到了雙氧水、生理鹽水、酒精和碘伏,還有棉簽、鑷子、剪刀、繃帶和彈力膠帶等物,頗覺滿意。
他将蠟燭移近了一些,然後揮了揮手裡的剪刀,朝秦均影一笑:“抱歉了,我要把你這件衣服剪廢掉了。”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打算洗了。”
秦均影居然沒讓他的玩笑話直接掉地上。
令言雖是内科醫生,但他成績很好,也輪過外科和急診,基本的外傷處理還是學得很溜的。
他利索地剪開了秦均影的襯衣的右邊袖子,一路唰唰直接剪到了肩部,完全暴露出了傷口。
與剛受傷的時候相比,新鮮的出血點基本凝固了,但傷口看起來依然猙獰,看着就讓人覺得幻肢疼。
令言心道這位秦先生的忍耐力實在太牛,他到底是怎麼能放着這般嚴重的傷口不管,還能一臉平靜地和他對話的。
他一邊用雙氧水幫秦均影沖洗傷口,一邊忍不住感歎:“你都不覺得疼的嗎?這要是擱我們醫院急診,病人能喊到整條走廊都聽得見了。”
“還行。”
秦均影答道:
“我去‘遺迹’那兒降低了疼痛阈值,這種程度的傷确實不算什麼。”
“什麼叫‘降低疼痛阈值’?這玩意兒還能降低的嗎?”
令言吃驚地擡頭,睜大雙眼:
“還有‘遺迹’又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