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隻能走回去了。
爸爸的車停在門口。副駕駛下來,正是昨天和媽媽打招呼的人。
爸爸從駕駛座下來,摟着她,進去了家裡。
趙雲清仿佛沒有看到一樣,繼續着步伐。走到門前,舉起鑰匙。
站在那裡,或許幾秒,或許幾分鐘,或許十幾分鐘。
如果我進去,爸爸會打我嗎?一些不好的回憶在腦中回放,趙雲清害怕地發抖,鑰匙手滑掉在了地上。
撿起鑰匙,一動起來終于能思考了。對了,不應該這麼早回家的,去圖書館看書吧。
在平常的時間回到家裡,的确給他留了蛋糕,姐姐已經吃完蛋糕上樓了。
媽媽也吃完,起身要離開了。
沒辦法做到不磕巴:“媽媽…草莓蛋糕…你買草莓蛋糕的時候…爸…”是否是趙雲清的表情過于嚴肅,或者是過于磕巴,連媽媽都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嗯…?”她看過來,眼睛顫抖着,已經湧出了一些淚水。微微咬着牙,面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
趙雲清哽住了,一陣寒流從腳底,湧上來。一下子凍得他渾身冰冷,凍住他的嘴,說不出剩下的話:【原來她知道的…也對,怎麼會不知道…】
他真的打了個冷顫,但這一下像解凍了。也繼續說話了,他甚至開心地笑起來:“哈哈,幫我也買個巧克力蛋糕的切件吧…老是吃草莓的,實在是吃厭了…”
她低頭捂住臉,洩露一些哭腔和吸氣聲,笑起來:“好吧…哎呀,我都還沒吃厭呢。”
“……”趙雲清看着她,沉默地上樓。
回到房間,突然就湧起一股嘔吐的感覺。連忙把垃圾桶拿過來,一陣猛吐:”嘔~“。
睜眼看看,剛才造型好看的草莓蛋糕,在垃圾桶裡,變成了一團顔色複雜的惡心的糊糊。
散發着嘔吐物特有的臭氣,嘴巴裡也完全是那股味道。
好惡心,以後再也不吃草莓蛋糕了。
起身把垃圾袋系起來,去洗手間漱了個口。
之後幾次,趙雲請都特意來家門前看看。
說要準備奧數、作文競賽。老師對自己的信任很足,她也知道聯系媽媽也不會有回應,請假很順利。
本來以為不愛和出軌已經很糟糕,但還是自己過于天真。
小心翼翼地躲在對面,每次爸爸都抱着不同的女人進了家裡。
有幾次,媽媽回家的車和爸爸離開的車隻差幾分鐘。所以,他們會不會有在路上相遇的時候。
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在什麼酒店、賓館也好,為什麼要在家裡?
還是平常在外面,周末特意來家裡呢?
那些媽媽等到半夜的時候,那些媽媽戴着墨鏡,眼圈青紫的時候。
又是一個星期六。
媽媽吃着草莓蛋糕,笑着期待地向爸爸說道:“老公,你想不想再要一個孩子?”
她又向姐姐和趙雲清看過來:“雲程、雲清,肯定也很期待有有個弟弟、妹妹的。”
雲程、雲清默契地對視一眼,确認了對方眼裡的無語,而後沉默地繼續吃蛋糕。
“不了,不了。養孩子重在精,你看我們這一女一子,湊成一個好。多少人羨慕都來不及呢。”爸爸的眼神一動也沒有動,繼續吃草莓蛋糕。
“哦…老公,你說得對。”可是,她眼睛裡的失望完全掩蓋不住,抿一下嘴巴,低頭吃蛋糕。
吃完巧克力蛋糕,趙雲清往樓上走。走到了自己房間的門口,停頓一下,繼續往樓上走。
走到閣樓,打開門。在一堆堆砌的雜物中,房間角落,那裡放着一架鋼琴。
是媽媽從學生時代就彈的鋼琴,從姥姥家特意帶過來的,很氣派的施坦威三角鋼琴。
鋼琴遮蓋的布上都已經積滿了灰塵,看不出原來發着暗光的紅絲絨色澤。
鎖好門,把琴和琴凳上的布拿掉,飛舞的灰塵,讓趙雲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阿秋!”
坐下,隻坐一半屁股,掀開琴蓋。他隻會一首《搖籃曲》,打開節拍器“咔!咔!咔!咔!”
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媽媽教他的了,試探着按下琴鍵,太久沒有調音了,或許也因為受潮了,聲音完全不準。
但是,也無所謂,斷斷續續地彈奏起來。
彈着,彈着。有溫熱的液體落在手上,原來是自己的眼淚。緊咬牙關,即使有一點聲響也被琴聲掩蓋。
不管我多好,媽媽也不會愛我的。不管爸爸多爛,媽媽也會愛爸爸的。
這兩個人,即使是父母,去愛他們都有點犯賤。但是,痛恨他們的同時。
我希望有人像我媽媽愛爸爸一樣愛我,不管我做什麼都能忍受。
因為我沒有做好事情的自信,所以不管怎樣,都愛着我吧。
不管我讓你多痛苦,都愛着我吧。
有誰能做到呢?
拜托了,有誰來愛我吧。
視線漸漸模糊到看不清琴鍵。
琴聲中斷了,趙雲清捂着臉趴下,彎腰蜷縮起來。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發黃的琴鍵上,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此時,趙雲清在上初一。已經遇到馮饒益四個月,距離遇到賀常念還有四年。
鐘雲清距離遇到陸施如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