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鐘雲清松開了馮饒益。
鐘開口說:“走吧,我該回家了。麻煩你送我一下了。”
這次他随身帶了别墅的卡,車剛開近家一些,鐘就聽到了鋼琴聲。
“這麼有興緻,大晚上彈琴。不知道為了什麼呢?”馮似乎有些意有所指,傾聽了一會兒又說:“是倒數第二首了。你沒有來的話,他要一直彈嗎?”
車在門前停下,鐘下車。仰頭看着樓上,看到了鋼琴房的燈開着。
馮饒益伸向門把手的手收回了:“再見了,我看你進去吧。”
“嗯,拜拜。”鐘轉過身向他擺手:“…我會找時間聯系她們的…我們也要保持聯系哦。”
“好的!”馮頭伸出窗外,指着他:“你可别給我不回後面電話、消息。”
“OK。”鐘比個手勢:“你快走吧,早點回去睡。”
接着,鐘也學他的樣子指人:“别吃安眠藥,好好睡試試看。”
“OK,拜拜。”馮也比個手勢。鐘走進去關了門,然後,就聽到車輛的行駛聲漸漸遠去。
走往樓上,鋼琴并不像其他人一樣放在大廳或者書房,而是頂樓一個單獨的房間。
賀在那裡彈琴,聚精會神地完全投入。甚至沒有注意到鐘的走進,索性鐘也放輕了腳步,偷偷踱過去。
賀常念把西裝外套脫掉了,放在旁邊的沙發上。也解下了領帶放在那裡,領口松開一顆扣子。
規整地挺直着背,坐着半個琴凳。白色的長袖襯衫和黑色西褲,晃眼一看會讓鐘想起高中時候的賀常念。
不苟言笑,身子卻随着音樂動作起來。這也是鋼琴表演的一部分。
手指在琴鍵上躍動着,靈活熟練。十分遊刃有餘。
琴聲流暢悠揚,是不懂音樂的人也懂得的有技藝。鐘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仰躺着傾聽。這是最後一首了,就要結束了,真是有點遺憾。
賀在高中的時候,考慮過走藝術的道路。不過彈琴,卻是從小大約五六歲就開始了的。全然由他自發的愛好開始學習鋼琴。
鋼琴上是一直放着那本他高中時候常用的琴譜的,有些陳舊發黃,但卻沒有污損。
他每次一彈就習慣于彈完一本。加上短暫的休整時間,一兩個小時大約就是彈完一本的時間。
那他回來得實際上有點早。
最後一首也結束了。賀回頭一看就能看到鐘,賀走了過來。鐘正要轉頭,就被松開了發帶。
鐘激靈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把辮子散掉了。
賀一言不發地抱住了鐘雲清,鐘也回抱回去。形式是擁抱,但更像壓住了鐘雲清。他整個人被籠罩住。
本來賀的體型就比鐘大。他壓得鐘的腿曲起來,在他的懷裡蜷縮成一團。
“疼…”就算是瘦,實在是太大一隻人了。賀常念聞言,稍微往其他方向借力了。但還是一言不發。
接下來,鐘雲清一點也不反抗,就這麼任由他幹什麼。
今天晚上也就這樣過去了,又平靜又不平靜。
深山的早上,天光微露一些,小鳥剛開始叫幾聲。就有人開燈,在走動了。
緊閉的佛門,但是偌大的佛寺裡還是有外人在參拜。
賀準穿着白色的羽絨服,把香插進香爐,低頭參拜。
鍍着金身的二十米佛像,頂着房梁一般的龐然大物。卻面帶微笑、垂眸慈悲地看着衆生。
接下來是誦經,尼師開始念。敲擊着鼓,帶起節奏。
悠長的經文,在寺廟中回響着。
人們跪在蒲團上,人不多。多是看着像一家人的在一塊。随着主座和尚的指引,一下一下地參拜者。
馮饒益跪在賀準旁邊,在佛寺他倒是穿搭收斂了一些。穿着黑色羽絨服,帶護耳、眼鏡的飛行員帽,遮住了他雙耳的一排耳釘。
這一排隻有這倆人。說的話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
“你們就是把鐘雲清當作祭品一樣,獻給賀常念。這樣就可以保證賀常的穩定,保證你們的生活,不是嗎?”
“并不是我獻上去的,我隻是看着這個順其自然地發生。連賀雲中都做到不在意了,我在意又有什麼用呢?還能拆散他們嗎?”
她拜完起身,轉頭面對馮饒益。臉上是戲谑的笑:“退一萬步說,他願意和你走嗎?”
馮饒益緊抿着雙唇,并不言語。随着節奏參拜下去。
又是起身,賀準說道:“你知道我從佛身上學到什麼嗎?”
“什麼?”
“強大者才有慈悲的資格。”說着,賀準雙手合十,仰頭直直盯着佛像。佛像也并不與她對視:“不要讨論什麼仁義道德,你知道這對你來說無用。”
賀準不等馮饒益回話,繼續說下去:“你差太遠了,你既不像你母親,也不像你父親。甚至養育你長大的姥姥,你也沒有學到她。”
馮張口想要說話,賀準又說:“事在人為,我言盡于此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她又參拜下去。
馮沉默半晌,起身離開了。
這邊,鐘雲清在床上,整個人還被熟睡的賀常念抱着。幸好雙手倒是自由的,翻看着手機上那部電視劇的劇本和合同。
看到準正娛樂的署名,動作停頓一瞬,而後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大緻翻看了一遍劇本之後,鐘雲清發消息給經紀人:姐,我要接那個電視劇。什麼時候簽合同。
幾乎是秒回:好的,我去問一下。回了就告訴你。
賀常念睜眼,醒過來了,起來翻身又把鐘雲清抱緊了。床頭櫃上的賀常念的手機亮了,顯示出“110”的聯系人。
鐘看見了,立刻彈起來把手機遞過去。賀半醒的眼睛半睜着,瞄了一眼,也沒有什麼反應。但還是接過去了:“喂,您好?”
然後,賀邊聽着電話,又把鐘摟過去了:“是的…嗯…好的…沒事…”面色如常,十分冷靜。
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挂斷了,就立刻問道:“什麼了?什麼事?”
賀常念又湊近了一些,親了他一口才說話:“還是你之前說的體育老師的事,警察說,他的屍體是在水泥塊裡發現的。
鐘聞言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什麼…”
賀常念繼續平淡地說下去:“那個水泥塊,查到是我們項目裡出去的了。”
鐘直接整個人都僵住了。
賀常念隻是又親了親他:“好了,差不多該起床了。我們去吃…”他看了看手機的時間:“…早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