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禾那雙桃花眼又大又水,認真地盯着某一處的時候,總會讓人覺得格外真誠。胖子一聽便來了興緻:“大師身邊的人,肯定也不是尋常人,您肯送一卦,求之不得。”
顧宥庭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唐嘉禾這會兒插話說不出什麼好聽的。但又好奇刺猬這會兒起的什麼壞心思,微微偏了頭,鳳眸微眯,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想求運勢是吧?财運?”唐嘉禾一笑,右手幾根手指作勢捏了幾下,故作高深地說道:“其實你這人吧,财運不差,錢也不少——”
說着,他戰術停頓,皺了皺眉頭,打量了胖平頭兩秒,搖搖頭,歎了口氣。
胖平頭急了,忙不疊追問:“然後呢?”
“然後?雖然财和錢都不缺,不過看上去也不完整……”
“不完整?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唐嘉禾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指點他道,“你這人就是……典型的财和錢,各占一半!”
說完,他拍了拍顧宥庭的胳膊:“我算得準嗎?”
“不錯,确實挺準!”顧宥庭當下便反應過來,沒忍住笑意抽了抽嘴角,對罵人罵出了九曲十八彎的唐嘉禾幹脆利落地表示肯定。
胖平頭半晌才咂摸出唐嘉禾在拐着彎地罵他“賤”,笑容當即就僵在臉上。可打又打不過,罵又不敢罵,憋屈得很。
等胖子的臉色如信号燈似的紅黃綠各亮了一遍,顧宥庭才懶洋洋地開口說了實話,“按說,你确實是個長壽命,但現在你怨氣纏身,已經是将死之相,比起求财轉運,還是先想辦法化煞吧!”
說完便罷,顧宥庭無視胖平頭那張刻着愚蠢的臉上出現茫然的神色,并不做多解釋,也沒給他繼續問下去的機會,轉頭對唐嘉禾說:“你送他回去。”
“我?我怎麼……?”唐嘉禾突然被點名,詫異得很。可他突然想起了剛才那股莫名湧動的力量,立刻反應過來,攤出右手朝顧宥庭揮了揮,“你是說……這個能送他回去?”
“嗯,你試試看。提氣,凝神,集中思想,感受一下你說得那股氣流,用力推出去,嘗試一種把空間撕裂的感覺。”
唐嘉禾:“……”
實在沒想到這居然也能是個教學實踐的好機會。
行……吧,反正就算把胖子打得魂不附體,顧宥庭在一旁也能及時把碎掉的魂粘回來。
這麼一想,唐小爺沒什麼精神負擔了,按照顧老師說的提氣,凝神,用撕裂空間的感覺猛地向胖平頭出掌。
掌風以銳不可當之勢倏地破開空氣,直接湧向胖平頭的腦袋。胖平頭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巨大的壓力鋪天蓋地地朝他的面門壓過來,電光石火間隻覺得面上一痛——
可不得痛麼,唐嘉禾使出渾身力氣打出的那巴掌,被他滿臉橫肉毫不含糊地接了個正着。
“我□□唔……唔唔唔唔唔!!!!”
不怪他破口大罵,俗話說打人還不打臉,他這一巴掌挨得實實在在,實屬莫名其妙。罵兩句洩憤也不奇怪,隻是他脫口而出的叫罵才開了個頭就被顧宥庭封住,隻好爛在肚子裡。
那邊兩人無心關注胖平頭的無妄之災。唐小爺皺緊了眉頭,默默地回憶剛才顧宥庭說的步驟,提氣凝神,集中注意,一步不差,唯獨缺了剛才那股在經脈處湧動遊移的真氣!
是姿勢不對?還是用力過猛?
唐嘉禾郁悶了,耷拉着腦袋滿臉失落,苦大仇深的樣子跟通宵複習還是考砸了的懵逼學生如出一轍。
顧大師見唯一的關門弟子不高興了,當務之急自然是把人哄好,哪有時間再跟胖子周旋。沒用什麼力氣伸手一拂,胖平頭連悶哼一聲的時間都沒有,連人帶影地從幽冥地界消散了。
顧大師動作流暢輕盈,身姿挺拔優雅,出手幹淨利落。哪有什麼提氣,凝神,集中思想,撕破空間那麼多費勁的事兒!
關門弟子厭學了!
不但厭學,還完全不懂什麼是尊師重道,開口就是不高興:“什麼情況?念了半天的口訣,結果我還是個麻瓜?”
顧宥庭不懂麻瓜是什麼意思,但結合上下文還是很好理解的。顧大師很有耐心,随手放了隻癞蛤蟆扔在一旁的空地上,指着那隻一蹦一跳的□□對唐嘉禾輕聲細語:“不急,你朝着它,再打一次試試看?”
□□沖着他挑釁地吱哇亂叫了幾聲,唐嘉禾撇了撇嘴,覺得顧宥庭給的這個攻擊目标實在太醜。一邊埋怨一邊聽話地再次提氣凝神,朝醜□□劈了當機立斷的一掌。
再打一次也沒有奇迹發生。
好像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唐嘉禾臉上沒怎麼再浮現出沮喪的神情了。
他的接受能力很強,短暫的失落情緒已經漸漸歸于平靜——沒有特異功能而已,并不是什麼難以承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