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一定要結,不過一般師徒之間都會有自己特殊的契印,這既是一種約束,也是一種愛護。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可通過點亮印記來告知,自然兩個印記也可以互相感應方位,方便找尋。”
“若是危及生命,師徒印則會自動點亮。畢竟是好不容易收入門的弟子,若師父有能力,自然也能救上一救。所以,自然一般都會選擇結契。”
“不過你與仙尊……”他說着看向季衡,季衡垂首望着手上的兔子,不知在思索什麼,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你們都并非宗門出身,部分自行修煉的散修便不太講究這個,或者說,可能也不太清楚此事,因此不結契也實屬正常。”
季衡道,“你還記得那印記約莫是什麼樣子嗎?”
說起來,他也是見過一道契印的,不過是在季厭額間。每每在她生死攸關之際,那抹印記便會亮起。
“這我倒是沒看清,你走的太快了,隻看到了銀色,以及……應當是一個葉子的模樣。”
銀色的……葉子。
季衡曾見過的那道印記倏爾出現在腦海中。他以指為筆,用茶水在桌上繪出一道細長的竹葉圖案。
“好像就是這個!你見過它?”
“你……确定和這個一樣?”
薄耀期回憶了一下,點頭道,“八九不離十吧,你當時跑的太快了,那印記一閃而過,我也沒看完全。”
“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嗎?話說,這不是你的契印嗎?你怎麼好像完全不記得一樣?”
見季衡沒有回應,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薄耀期探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若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樣,他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了。
那人感知到了師尊的危險,便擅自占用了他的身體,直到離開瀚京才解除控制。
而他自始至終,竟都未感受到他的存在。
過分的不可控會讓人感知到絕對的危險,即便他清楚地知道他或許再次救了師尊的性命,也無法不對他戒心。
“除了師徒契之外,還有什麼契有這種作用嗎?”
薄耀期道,“什麼作用?”
“生死之際,契印自動亮起。”
“這說起來,就有點多了……什麼道侶契、主仆契之類的,都有類似的效果,不過效力不同。”
他細數了下用的最多的幾種契印,道,“師徒契結契任意一方死亡,契印自動消散;主仆契主人死亡,結契的仆從也會随之死亡,反之,仆從死亡,主人卻不會收到影響。至于道侶契……就有點意思了。”
“道侶契成,生死相連,任意一方死亡,對方也會跟着死亡。”
薄耀期歎了聲,不知想到了多少樁修界的情史轶聞,轉而又看向季衡。
“想到你那契印是怎麼來的了嗎?”
季衡搖了搖頭,那契印他看不出來是何契印,也猜不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她對他從未提及,他對她卻一直挂念。
如此高的修為,淩駕于整個修界萬千修士之上,自然不會是仆人。
師父、道侶、主人,他,究竟是她的誰?
休養了兩日,季厭再次打開房門時,面色已好了許多,甚至有些神清氣爽。
季衡煨了粥,薄耀期則因為事務繁忙,早回了千山。
東宮太子妃在成婚當日失蹤一事在瀚京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宮外皆傳,太子妃經此一事,曆經情劫,勘破情關,已得大成,因此離宮閉關而去。
短則數載,長則百年。
出關之日,便是她得道之日。
因着算得上喜事一件,嶼皇頒下旨意,瀚京連慶三日。
回瀚京之時,季厭瞧見了前來謝府的周長赢。
他看見她的目光有些恍惚,片刻後又不知自己為何駐足,怅然若失般看着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他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但既然能忘記,那或許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周長赢轉身走入太傅府深處。
季厭見正停留在謝府,道,“謝霜這次也一起去摘星樓嗎?”
馬車尚未停穩,府内便急匆匆出來一人。
謝霜一身利落的衣衫,背着包裹,被縱馬而來的沈子青攔住去路。
“嗯,一起走。他于仙道有緣,且執着不移。此間事了,他也該離開了。”
也不知沈子青與謝霜說了些什麼,季厭靠在車壁出神。
不多時,謝霜掀開了車簾,興奮地爬了上來,“師尊!咱們是去千山進行拜師儀式嗎?”
“……”
季衡沉默一瞬,想到自己當年似乎也沒拜師儀式,便道,“拜師儀式免了,既然本尊答應了你,自今日起,本尊便是你的師尊。”
“師尊!日後勞煩師尊教誨!”謝霜自小在東宮長大,即便季衡不拘泥禮節,他也跪下結結實實地磕了一個頭。
“這位是你師祖。”
“師祖。”轉頭瞬間,他撞見季厭微笑慈愛的眼神,愣了一下,轉過去又結結實實地磕了一個。
季厭從懷中掏出不知何時買的一包糖,塞進謝霜懷裡,“乖孩子,以後跟着阿衡好好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