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厭的目光被一隻發怒的兔子吸引。
看着小巧可愛的兔子,眼睛瞪的圓圓的。明明在生氣,卻又有幾分像是在撒嬌。
她指了指兔子,“這隻兔子怎麼賣?”
“哎呀,這隻兔子不小心雕壞了才補成這樣的,要是收姑娘錢也太不好意思了。姑娘不如另選一個,這個權當贈送給姑娘的。”
老婦頗有些不好意思,忙不疊地又将别的推到她面前。
季厭微微笑道,“無事,它讓我想到了一個朋友,他們很像,我很喜歡。”
老婦見狀也不再客氣,收了銀子連聲道謝。而後見沒什麼客人,又坐回去看她家老頭子雕木頭。
日頭逐漸西沉,季厭終于站在了一間酒樓面前。
竟走到了扶春樓的門口。
周長赢曾提過這個名字,不過可惜一直未喝上老闆親釀的酒。
季厭晃了晃手中的銀錢,心道,不知這些錢夠喝上多少?
夜色初上的最京,城中景色漸歇,而扶春樓的熱鬧,才剛剛開始。
“這位姑娘,裡面請。”
“聽說你們老闆釀的一種美酒,唯有此處可品。”
“姑娘可算是來對了,咱們店的招牌千醉歡一年一季隻釀一次,一次不過百壇,這酒喝過一次便終生難忘。”
小二提到這酒便贊不絕口,一邊引着季厭上樓,一邊壓低了聲音道,“有客人說這酒醉了後還能夢見想見之人。”
“有這麼神奇?”季厭跟着小二上樓,一邊打量着店中景緻。
店中富麗堂皇,繁華無兩,連來往的客人大多都衣着光鮮。
看着似是貴族富商消遣的好去處。
小二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也是道聽途說的,不過姑娘有興趣的話,可以試試。”
“到了,姑娘裡邊請。”
小二掀了簾子,裡間是隔開的雅座,憑欄可望見一樓的景緻。
“姑娘稍等,小的這便為您去取千醉歡。”
季厭坐了片刻,看着樓下的舞女舞完一曲,小二端着酒水匆忙而進。
“姑娘,實在是不巧了,适才有位貴客将店中所有的千醉歡都定下了。姑娘若是喜歡酒,小的為您去取那尋煙,也是本店一等一的好酒,姑娘可嘗嘗看。”
千醉歡一兩酒十兩金,竟有人将酒一次性全定了。
季厭算了算袋中的銀錢,道,“也好。”
左右不過是酒罷了,憑她的能耐,或許也喝不出什麼好壞。
季厭斟滿了酒,淺聞了下酒香,離去的小二忽然又去而複返。
“姑娘,那位貴客适才聽聞姑娘也想喝千醉歡,舍了一壇酒給姑娘。”
小二抱着酒,酒封未開,季厭便好似隐隐約約聞到了花香。
“他請我的?”
“是,那位貴客早已付了銀錢。”小二見她默許,将酒放到了桌上,打開了酒壇子。
一股濃烈又不刺鼻的花香瞬間沁出,散在空氣中,湊近再聞時,那酒溢出的花香又顯得格外溫潤細膩。
季厭嗅了下,随手遞給了小二一些銀錢。
“我若是沒有叫你,明日寅時之前莫要再讓人靠近這裡。”
“好嘞!”
一壇酒,一夜舞,一個夢。
季厭伏在桌案上酣眠,好似真的醉了。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她以往有些醉了做的夢往往是令她恐怖窒息的。這次做的夢卻意外的平和。
明明依舊處于那片竹林之中,但這次她沒有夢見滿手鮮血。
竹林靜谧,她沿着未央池旁的小路一直走到竹屋門口。
推開那扇門,她見到了記憶中熟悉至極的身影。
他坐在榻上修行,聽見她的聲音,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讓她失神一瞬,夢中的她卻已大膽地撲到了他的懷中。
她驚惶未定的睜開雙眼,從夢中驚醒。
眼前的一切陌生至極。
“這是哪裡?”
季厭回想了下,依稀記得自己是在扶春樓醉去的,怎麼一覺醒來換了地方。
“此處是東宮。”侍候一旁的侍女答道。
“東宮?我怎會在東宮?”
侍女還未曾作答,季厭便聽到了一聲笑,随即她看見有人為來者撩開了珠簾,而來人正是周長赢。
“阿厭姑娘在扶春樓一醉七日,若不是我恰好看見姑娘,姑娘差點兒要被扔出去了。”
“如今姑娘暫無去處,本宮便隻能先行将你帶回東宮了。”周長赢揮了揮手,房中侍女一一離去。
“聽起來,我得感謝太子殿下。”
季厭尚未完全從夢境中抽離出來,脫口而出的冷漠讓周長赢怔然一瞬。
“舉手之勞。不過姑娘身上的銀錢似乎都被扶春樓取走了,若是姑娘不介意,這些日子可先住在東宮。”
站起身來時衣袖垂落,季厭不經意間被镯子的溫度燙了一下。
等她再開口時,聲音恢複了清淺溫潤,“那便先謝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