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說的,似乎是對的……
即便是過了千年,她做下的錯事依舊沒有得到彌補,她隻是學會了逃避,她不敢回到那個地方,不敢見到那個人。
或許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脫之法……
弗山夫人愉悅地眯了眯眼。她已然放棄了掙紮,那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多了。
千年前季厭重創黎嶂之時,空間有一瞬間的裂隙,她舍去八條尾巴才在亂流中逃過追捕,得以逃出。
她的力量所剩無幾,曆經千年,才勉強修回原來三成。
而這個世界的靈力過于稀薄,靠自己修行太過緩慢,若……能将此界修為佼佼者吞吃入腹,她有預感,修為即便恢複不到十成十,六七成總歸是有的。
到那時,她便不必再屈身于如此小的地方,大可占據一方山脈,自立為主。
她并不滿意于目前的現狀,但她如今的實力實在是太低,那些低階修士因愛慕心甘情願奉上的修為不過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
但緣分,真是個奇妙的存在。
她竟在一名修士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靈力。
她的眸子逐漸變得妖異惑人,蠱惑一般道,“這麼累的話,不如獻出你的生命來贖清罪孽吧。”
“你會遺忘這一切,日後再不會噩夢纏身,閉上眼,我會助你去往極樂……”
她身後碩大的三條尾巴瞬間展現,将二人的身體托起。
季厭神智松懈的瞬間,身後的藤蔓逐漸攀附至她身上,體内化神期巨大的靈力如脫缰野馬般,瘋狂湧入弗山夫人體内。
不過片刻,她的身後便虛長兩條碩大的狐尾。
靈力急速流失,靈脈幹涸,一絲又一絲的疼痛感像是百蟻噬心。
季厭的目光有些木然,密密匝匝的疼痛在四肢百骸中流竄,她恍若未覺。
“阿厭。”
塵封許久的記憶忽然被一聲溫柔的女聲喚醒,“這個世界很美,我不在時,替我多看看這個世界吧。”
她的聲音溫柔又破碎,明明撐不住了,卻耐心地撫慰着她。
她眼睛裡永遠有着對世界的善意,對世人的善意。
這些在季厭看來很傻的東西,卻是她在這毫無意義又凄慘的一生中得以遇見救贖的關鍵。
她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也開始學着對這個世界溫柔……隻是,她一直學的很差,隻會用最簡單最極緻的方法去解決問題。
若是姐姐在,或許會教她,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姐姐了。
若是死在這裡,她就永遠都見不到姐姐了。
心底陡然升起的想法,讓季厭周身的靈力為之一震,流往弗山夫人的靈力驟然凝滞。
弗山夫人臉上的錯愕與厭惡一閃而過,她施施然睜開雙眼。
“為什麼要醒呢?”她手指微動,一條黑色的長鞭出現在手中,“就這麼沉睡下去不好嗎?舒舒服服的離開已是我對你最大的恩賜。何況,你現在并不是我的對手。”
她餍足般露出幾分笑意,望向季厭的眼神貪婪而癫狂。
說起來,她真的挺想将她直接吞吃入腹。
哪有什麼攫取力量的方式,比直接将她吃了更為簡單穩妥。
但還不是時候,她會留住她一絲氣息,将她掩埋在此處,慢慢等待死亡。
那一絲氣息可以将季厭的命吊很久,久到她可以安安全全地離開這裡,将自己完全地隐藏起來。
她拿不準黎嶂的态度。
即便這裡遠離大荒,隻要那師徒印記在,季厭瀕死的那一刻,黎嶂都會知曉。
她總要為自己做好萬全的打算,面對黎嶂,她可不敢賭自己是否有一戰之力。
黑色的長鞭垂墜在地上,随着一聲破空聲,長鞭狠狠地抽向季厭。
嘶——
長鞭如一尾蛇在季厭身上卷過,她下意識地擡手擋了一下,身體仿佛一瞬被撕開。
她自嘲地笑了下,反手抓住了那條長鞭。
“真是長本事了。”
伴随着弗山夫人的一聲冷嘲,季厭手中抓着的長鞭瞬間伸長,将她捆了個嚴嚴實實。
“小姑奶奶,你在弗山便打不過我,現在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能力能與我一戰?”
弗山夫人手中長鞭一甩,将她抛回陣中。
長鞭是弗山夫人一尾所化,與她心神相通,她靈力大漲之時,長鞭便愈發堅不可摧。
季厭被她吸食了半數靈力,此刻若是以靈力硬碰硬,她不是弗山夫人的對手,而弗山夫人也會損耗太多,得不償失。
因此,她打算故技重施,再次擊潰季厭的心理防線。
這道坎,既然季厭千年都未能邁過,那就不妨再絆一絆……
眼看季厭放松了防備,弗山夫人周身妖力大震,身後的狐尾一瞬間碩大無比,如有實體般向季厭揮去。
就在狐尾靠近的一瞬間,弗山夫人心神俱蕩,猛地咳出一口鮮血來。
“怎麼回事?”
洞内微末火光亮起,似有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