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可不是他的向導。
蘭恩攥緊了拳頭。
谷霄和邱蘅一瞬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谷霄一向淺淡的琥珀色瞳孔深處掀起了隐晦的波瀾,他一把抓住了蘭恩的領口,“你說什麼?”
哨兵脖子上象征着被污染過的痕迹瞬間暴露在了空氣裡。
邱蘅更是二話不說掏出手槍,“咔哒”一聲上膛,用力抵住了蘭恩的太陽穴。
“你這個高污染度的廢物。”邱蘅冷冰冰地睨着他脖頸上醜陋的鱗片,說出了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話。
蘭恩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也隻是頹然地垂下了頭,連反駁的心都沒有。
邱蘅的槍口溫熱,上面還殘留着火藥味。
保護不了向導的哨兵罪該萬死。
在此之前的蘭恩,絕對料想不到自己也會成為這樣一個廢物。
如果小桃向導真的有個三長兩短……
他也覺得自己萬死不足惜。
一槍崩了自己,會不會太輕松了?
畢竟,再也不會有像小桃這樣帶着近乎神性的溫柔,接受所有哨兵的向導了……
蘭恩身上殘存的鱗片微張。
一旁的榮鄞原本是副看好戲的模樣,待看到蘭恩脖子上非人的鱗片時,突然收斂了神情。
他站直身子,握着槍仔仔細細地将這名認識不久的哨兵打量了一番,确定他不是高污染度的畸變哨兵,才重新放松了警惕。
不過……
原來那位小向導身邊帶着的,是這樣一個另類的哨兵嗎?
不過是個連精神體都沒有的劣等向導罷了,竟然敢将一個差點兒畸變的A等哨兵帶在身邊,該說她是勇敢,還是愚蠢呢?
榮鄞悠悠哉哉地想,思緒不由自主的又飄到了洛春桃那雙勾人又疏離的眼眸上……
唔,讓這樣一個向導失蹤,蘭恩被女人手下的其他哨兵一槍崩掉,确實死不足惜。
榮鄞玩味地想。
他勾着扳機挽了個槍花,想着要不要幫那兩個哨兵動手。
反正,突破過污染度安全值勉強回歸理智的哨兵,失去了屬于他的向導,也遲早會重新堕入畸變。
細碎的鈴铛聲忽然響起。
但他們都沒有放在心上。
就在榮鄞舉起手槍,打算給那三個擁有漂亮向導的廢物哨兵加點兒“調劑”時——
“叮!——”
一道尖銳的鐘聲帶着足以穿透時空的力道,掀起了一陣狂風。
所有人都被大風迷住了眼。
“噗嗤。”
細碎的聲響,是火折子被點燃的聲音。
衆人重新睜眼,看到了一個滿身是血的纖柔背影。
哨兵們呼吸一滞,連呼吸都放輕了很多,有些不敢叫出那個名字。
洛春桃喘着氣,拿起手中的火折子,顫抖着點燃了爐中的香火。
“叮!——”
又是一道鐘聲響。
洛春桃用手背擦了一把被鮮血弄髒的眉眼。
她直挺挺地跪在神像前,說出了觀奢交代的最後一句話——
“神呐。”
“小桃向導……”蘭恩喃喃低語,望着那抹背影發愣。
邱蘅和谷霄因他的一聲呼喚猛然回神,他們正要沖上前去阻攔洛春桃,隻見洛春桃毅然俯身,義無反顧地說:
“請您降臨到這裡。”
洛春桃淺淺的衣兜裡露出了來自渡厄殿的木牌,隻是這一次,除了黑色木牌,她還多了一塊棗紅色的牌子。
“叮!——”
第三道鐘聲響起,神像周身宛如波濤灌頂,透明的氣浪層層下注,9号車廂的血水瞬間被推出火車——
“咚!”“咚!”“咚!”
631軍團的全體成員突然跪倒在地,連榮鄞都沒有例外。
“什麼東西?”榮鄞撐着地闆,茫然看向自己的膝蓋。
洛春桃沉默片刻,起身拍了拍褲腿的灰塵。
“走嗎?”她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三人,平靜得仿佛沒有經曆過火車上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