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四天的時候,沈霁雪依舊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沈霁雪就仿佛陷入了一場又一場的夢境裡,夢境讓他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又身處何方。
他想要醒來,但無數冰冷的觸手卻在束縛着他,将他拉入了一個又一個仿佛無盡的夢境回憶當中。
顧奚行每次來看沈霁雪,出來的時候臉色都難看得仿佛會随時降下一道天雷劈人一樣。看着不像是來看人的,倒活像是來要債的。
顧奚行再一次将靈力探入沈霁雪的識海中,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查到。
自從吃了樓木春調制出的丹藥後,沈霁雪經過這幾天的靜養他的神魂也已穩定,身上的傷也已經痊愈,但是人就是不醒。
顧奚行沉着臉從沈霁雪的房中走出來。樓木春已經等在外面的廊檐下了。
樓木春看見顧奚行從裡邊出來了,急忙走上去擔心地問道:“掌教師兄,你沒事吧?”
顧奚行隻是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走到欄軒前,望着外面無盡的天色重重呼出了一口長氣。樓木春就在一旁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樓木春他們都知道顧奚行最是看重沈霁雪。現在十一昏睡多天未醒,雖然他和顧奚行都知道隻要沈霁雪自己醒來就沒事了。
……可若是十一一直不行來可怎麼辦,畢竟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于是樓木春猶豫了一下,終是決定豁出去了。
樓木春先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上去和顧奚行一同站在欄軒前。樓木春這才開口說道:“師兄,要不然我去把二師兄叫回來吧,或許他會有辦法呢。”
顧奚行聽了轉頭瞥了一眼樓木春,就吓得樓木春趕緊低下頭假裝數螞蟻去了。
但顧奚行并什麼說什麼,隻是說道:“這件事就不必麻煩他了,我隻會有辦法讓十一醒來。”
樓木春聽此卻将顧奚行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發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哦”音。
。顧奚行被樓木春看得渾身發毛,瞪着他沒好氣問道:“看什麼看!你有話就直說,你哦個鬼啊!”
樓木春見自家師兄生氣了,這一次居然不害怕被顧奚行罵了。他笑嘻嘻地收回目光,然後還大着膽子用肩膀撞了一下顧奚行,湊近顧奚行低聲說道:“師兄,其實你那點事兒師弟我早就知道啦。”
顧奚行本來想一腳踹開樓木春的,聽他這麼說,立刻忍住了動作,随後警惕地看着樓木春。
樓木春看見顧奚行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到底還是慫了,随即就從顧奚行身邊躲回安全距離立定站好。
樓木春拿出随身攜帶的折扇,打開扇了幾下來來給自己壯膽,這才繼續說道:“師兄也不用這麼看我。其實從上一次十一閉關受傷,你給十一的湯藥裡時我就已經發現了。師兄能騙過十一,卻騙不過我的眼睛。在那湯藥裡,師兄你肯定放了屬于你自己的東西吧。該不會是……”
“樓木春!”
樓木春還來不及将話說完就被自己的師兄厲聲打斷了。
顧奚行壓低聲音生氣說道:“知道你就給我閉嘴!你要是敢告訴……”
“欸,師兄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十一的!”樓木春見顧奚行真的惱羞成怒了,趕緊見好就收,立馬保證道。
見顧奚行不信,樓木春又連忙舉手作誓道:“真的,我發誓。”
顧奚行見他如此這才隻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然後别過臉說道:“本尊自己的東西,愛給誰就給誰,本尊樂意。”
樓木春聽了眼神發光地問道:“既然如此,師兄也給我一片呗。”
顧奚行瞥了他一眼,依然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
“你以為是大白菜啊,說給就給!”
“哎,師兄們說得就是不錯,三師兄果真好偏心。”樓木春故意假裝委屈巴巴地埋怨道,“小時候,十一想摸你都可以,我求你這麼久了,到現在還是連見都沒見過,就連一片小小的鱗片都要不到。可是小春也是你的小師弟啊。”
顧奚行不為所動地看了樓木春一眼,然後說道:“你那時也七歲!還是你現在也無藥可治了!”見樓木春還要裝,顧奚行趕緊打停他。
“夠了,别給我裝了。那天叫你辦的事如何了?”
“哦,好吧。那天我已經遵掌教師兄你的吩咐,檢查過了結界和整個昆墟山都發現沒有任何異常,連一息魔氣都沒有。”樓木春立刻見好就收,聽話地正經說道。
顧奚行聽了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這時天上突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鶴唳。
二人同時往天上望去。
隻聽一聲鶴唳過後,天空突然出現一波漣漪,像是平靜的湖面突然被石子擊中,因而蕩起了水紋。随後一抹金色的光芒出現在漣漪中,随即就往天穹殿的方向瞬間消失不見了。
樓木春望着消失的金光:“那個掌教,你要相信我,我真的隻是說說的。”
“看好十一,回來再收拾你。”沒等樓木春反應,顧奚行就瞬間消失,化作一陣藍光趕往天穹殿去了。
而在房間裡,北洛辰正在照看着自己的師尊。
連續四天的不眠不休,北洛辰現在的身體畢竟還在十五歲的少年。
這麼些天下來,北洛辰整個人都瘦了好多,因此臉上的輪廓也越加清晰起來。
有時候,當北洛辰這麼坐着看着昏迷的沈霁雪時,時常會讓他有種回到上一世他失去沈霁雪的感覺。
那時的沈霁雪就像現在一樣安靜地睡着,而他就像這樣日日夜夜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