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允淮笑着點了點頭,裝作并不認識她的樣子,照常付了錢,并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
他即将轉身,又突然回頭:“麻煩幫我打包一份蛋糕,等我要走的時候再來拿,謝謝。”
池阮心裡有些驚訝,是他自己要吃蛋糕嗎?
問:“您要什麼蛋糕?”
“請你幫我選一個最推薦的招牌吧。”
過了一會,池阮端着牛奶從他背後走近。他戴着藍牙耳機,面前是電腦,一隻手在觸控闆上滑動,另一隻手在筆記上記錄着什麼。
池阮悄悄觀察他的狀态,他工作的時候非常認真,甚至連她走近也沒有察覺。他面色還是有一些蒼白,但看樣子比上一次見他要好一些。
池阮把牛奶放在他桌上,他才突然休息到池阮,把耳機摘下來。
“謝謝。”他朝她微笑。
池阮有些疑惑他為什麼要來這裡,是為了她嗎?但至少他沒有指責她,反而很配合她的工作,她也不好自作多情,隻能也笑一笑。
她的同事議論紛紛,讨論坐在那個角落的男士很英俊,還有人說他身上很有一種禁欲,斯文敗類的感覺。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水,還是什麼别的原因,總是每隔一會都要去衛生間。
池阮也悄悄留意,牛奶他隻喝了幾口。
大概是胃又不太舒服吧。
池阮的工作不是很辛苦,這個咖啡館開在H大周圍,屬于高新園區,但又是學生黨消費不起的水平,來往都是在此工作的白領。
當時願意要池阮這樣連拿鐵和美式都分不清的新人也不過是看中她會講英文,有時候能接待外國顧客。
最開始一個星期學着做各種飲品還有些忙碌,現在熟練了,幾乎很少有忙不過來的時候。她四分之三的時間都在手機上背背單詞,看看外刊。
而俞允淮從坐下來開始就在工作,除了中途去了幾次衛生間,可以說都在高強度的工作。
晚上九點四十,咖啡廳即将歇業,隻有俞允淮沒有走。
池阮把預留好的蛋糕拿出來,她幫他挑的,她不知道招牌是什麼,但她下意識挑了那個她最喜歡,最想吃,但一直沒舍得買的。
她想讓他嘗嘗。
服務生走過去,把蛋糕遞給他,對他說:“先生,很抱歉,我們要打烊了。”
俞允淮遠遠看了站在櫃台的池阮一眼,對服務生說:“謝謝,我馬上離開。”
二十分鐘後,池阮收拾好背着書包走出店門,卻看見燈光下,一個高高瘦瘦的人靠着電燈站着,上身微微有些彎,似乎有些不舒服。
她走過去想要關心一下,卻發現是俞允淮。
“俞叔叔,你……不舒服嗎?怎麼還沒離開?”她開口問,想要接過他手裡的包。
俞允淮聽見聲音,立刻直起身子,裝作沒有事的樣子,避開她的手:“幸好沒有錯過,阮阮,這個蛋糕送你。”
池阮接過,問:“你是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沒有走?你不吃嗎?”
俞允淮笑了笑:“我真的沒事。我擔心隻點一杯牛奶卻坐這麼久不好,所以又點了一個蛋糕,你知道我胃不好,吃不下這些。”
這個她喜歡的蛋糕,兜兜轉轉又回到她手裡。
池阮有些不好意思,心裡有些愧疚,她其實隐約有些預感,他并不是為他自己點的蛋糕,可真的握着這個口袋,又奇怪地有一種做了虧心事被抓包的感覺。
“天氣這麼冷,你一直站在這,就是為了給我這個嗎?”她擡起頭,看着他眼角的細紋,忍不住又開始心疼他憔悴的面容。
“不止。阮阮,上車吧,如果你非要來這裡上班,那我就送你回去,這個時間,你一個人走回去非常不安全。”
他看着她,一字一頓認真道。
池阮又感動又無奈,他就是為了送她回去,在這裡等了一晚上嗎?他身體這麼不好,坐一會就要去衛生間,站起來都得扶着柱子才能站穩,為了不錯過她,在這裡吹了半個小時冷風。
池阮很想讓他不要這樣,很想指責他不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是看着他一邊在冷風裡咳嗽,一邊認真等她的回應的樣子,實在說不出任何傷害他的話。
“好,我們走吧。”
上了車,快到了校門口,池阮突然問:“對了,上一次醫生說等好些了去醫院做胃鏡,你别忘了。”
車停下來,池阮跳下車,快要到門禁了,她又回頭喊:“如果你不想一個人去,我可以陪你去!”
*
她剛回到宿舍,接着何嘉瑤便大包小包地回來了:“我剛剛看見了,又是你叔叔送你回來的?”
何嘉瑤好像在笑,但池阮總覺得有些不懷好意。
“嗯,他剛好偶遇,順便送一下我。”
池阮覺得反正他們之間很清白,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何嘉瑤又問:“他真的是你叔叔嗎?即便是叔叔,你爸媽怎麼會放心讓你大晚上和一個血氣方剛的未婚的男的待在一塊?”
何嘉瑤挑了挑眉,一臉挑釁地看着池阮。
池阮同樣毫不留情地反擊回去:“也隻有思想龌龊的人,才會這麼想别人。”
她從書桌上拿起何嘉瑤開學那天送的化妝品和零食,全部放到她的桌上:“沒拆封過,還給你。”
何嘉瑤冷冷地看着池阮,半晌,突然笑了:“你清高個什麼勁,你真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你每天這麼晚回來是去打工了吧?已經有同學在咖啡廳看見你了。”
她走近了一點,繼續笑着說:“還真是又當又立啊,一邊不允許别人接觸,一邊自己黑燈瞎火孤男寡女厮混,你的衣服是幾年前買的?你家真的有這麼有錢的親戚,你有必要去外面打工嗎?你這麼學習有什麼用呢,也就隻有你惦念那點獎學金了吧。”
何嘉瑤說完,看了看沉默的另外兩名舍友陳韻和張雨晴,她們見狀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不過也沒人站出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