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風卷着銀杏葉掠過三中的圍牆，江蘅裹緊身上洗得發白的校服外套，快步走向老槐樹。經過公告欄時，她下意識地偏過頭——那裡早已沒了那張被撕碎的照片，卻不知何時貼滿了匿名信。

“同性戀真惡心”“許家千金居然和窮鬼搞在一起”“傷風敗俗”……

污言穢語像黑色的墨汁，将原本斑駁的公告欄染得面目全非。江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校服袖口露出的皮膚泛起細密的紅痕。她知道這些話從何而來——自從和許星遙的關系在校園裡傳開，類似的惡意便如影随形。

老槐樹下，許星遙正踮着腳将新折的糖紙蝴蝶挂在枝頭。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在蕭瑟的秋風裡顯得格外溫暖。聽見腳步聲，她轉身露出笑容，卻在看清江蘅的表情時僵住。

“怎麼了？”許星遙快步上前，伸手想要觸碰江蘅的臉，卻被躲開。

江蘅從書包裡抽出一疊皺巴巴的匿名信，信紙邊緣被雨水洇得發皺：“這就是和我在一起的後果。”她的聲音發顫，“你媽媽說得對，我們本就不該……”

“别說了！”許星遙突然大喊，眼眶瞬間紅了。她抓起江蘅的手，将冰涼的指尖按在自己手腕的楓葉胎記上，“你摸摸看，這裡的心跳，和那些話有關系嗎？”

江蘅的呼吸一滞。許星遙的皮膚下，心髒跳動的節奏清晰可辨，像擂鼓般有力。記憶突然閃回那個暴雨夜，閣樓裡煤爐的火光映着許星遙蒼白的臉，她也是這樣固執地将自己的手按在胎記上，說“這裡住着最真實的我”。

“我不在乎别人怎麼說。”許星遙的聲音帶着哭腔，“我隻在乎你。”她突然從書包裡掏出個精緻的禮盒，裡面是兩枚銀色的蝴蝶吊墜，翅膀上分别刻着“蘅”和“遙”。“這是我找銀匠打的，”她将吊墜戴在江蘅頸間，“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我們都像蝴蝶一樣，一起飛出去。”

江蘅望着吊墜在陽光下閃爍的光芒，喉嚨發緊。遠處傳來放學的鈴聲，幾個學生嬉笑着從操場經過，目光有意無意地投向這邊。她深吸一口氣，主動牽起許星遙的手：“去吃草莓蛋糕吧，新開的那家店，聽說很不錯。”

許星遙愣了一瞬，随即露出燦爛的笑容。兩人十指相扣，穿過議論紛紛的人群，像穿過荊棘密布的叢林。蛋糕店裡，許星遙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切下一塊草莓蛋糕，奶油上的草莓鮮紅欲滴，像極了她此刻眼底的光。

“等我們考上大學，就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許星遙突然說，“在海邊租間小屋，種滿草莓，每天看日出日落。”她的聲音裡帶着憧憬，“就我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