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路今笑着搖頭,輕聲道,“畫它的時候我很開心。”
他立在玄關到客廳的轉角,勾着笑,隻是身體被一遍的綠植擋住了大半,雜糅這孤單又悲傷的情緒。
林早冬走到他旁邊去,“有什麼要我幫忙嗎?”
他扯了扯路今的衣袖,将他拉出玄關,客廳的白光很亮,好似能沖刷到一切的陰暗。
路今搖搖頭。
回家後他話變得少了。
“那我住哪個房間?”林早冬找别的話題,雖然呆在路今的家裡,他卻不放心似的跟在身後。
“樓上,随便一間客房都行。”路今将行李搬上二樓。
二樓最左邊有一間健身房,牆打成透明的玻璃,裡面是黑色的主色調,和路今微博健身vlog的背景很像。
過了一間廁所就是兩間并排的客房,對面也有一間。
林早冬簡單地打量一遍二樓,指着對面那間客房,“我住着。”
也不等路今回應,他就将箱子拖進房間,攤在地上,拿出自己那部分的行李。
路今就站在房門口,看着他收拾東西,将衣服擺進衣櫃,拿出一小包的洗護用品和眼罩放在床頭櫃。
東西很少,但因為走來走去的身影,無端地讓房間充盈了很多。
“二樓的廁所能洗澡嗎?”林早冬抱着衣服,到他面前,趕了一晚上的路,林早冬覺得自己快要被腌入味了。
路今說:“可以,但我這沒人住過,沒放洗浴用品。”
“甯哥去我房間洗吧。”他轉身上樓推開三樓的唯一房門。
林早冬跟着上去,卻有些意外三樓的裝修風格,和下面簡直是大相徑庭,或者說不像是一個房間。
走廊是未裝飾的水泥地面,牆壁上一面是做舊的老式風格,還有些脫落的牆紙和斑駁的青苔裝飾,最下面畫着黑色的小箭頭,
另一面就是一面很普通的白牆,唯一特别的就是左側的五乘七的課表圖畫。
兩側的風格混亂又意外和諧。
路今一直站在旁邊,看着他,直到他收回視線。
氣氛有些沉悶,或者說環境讓林早冬覺得該說些什麼,“挺..特别的,路老師找哪個設計師弄的?”
“親自設計的。”路今看起來當真了,“甯哥說說?”
“額...”林早冬絞盡腦汁,“挺.......童真懷舊的。”
路今側過身,“那甯哥看看我房間。”
林早冬:“.......”
他無奈隻好抱着衣服走進去,一打眼就被室内更加混亂的風格一驚。
三樓整體都用來做卧室,空間很大,入目先是一個小客廳,老舊的布藝沙發,對面是一個棕色的茶櫃,上面架着液晶電視。
左側就是陽台,無格擋設計,陽台空間擺滿了花草,堆放在幾張有些生鏽的課桌上。
沿着客廳往裡走,是一間卧室,很昏暗,沒有主燈,隻在床頭放了個單薄的電燈泡,左右兩側的床頭櫃堆着書和卷子,散落了幾張飄在地上。
隻是看模樣,像是特意裝飾的,固定在了地面上。
單看這一角,如果不是知道這是路今的房間,更像是在沖刺高考的學生房間。
林早冬覺得這環境有些熟悉,但撇眼看到牆壁上童趣鮮豔的兒童簡筆畫時,混雜的紊亂打斷了他腦海的思索,又将其歸結于刷到的短視頻上。
路今走到床邊,将床頭上的幾個糖果擺正,林早冬才随着他的動作注意到那還有一小段鉛筆畫的路線圖。
他執着地将圓滾滾的糖果擺到想要的位置,說:“挺不錯的對吧。”
聲音很輕,以至于林早冬反應了幾秒,才分辨出他的話。
林早冬覺得現在的路今有些陌生。
不是他拒絕營業後的那種冷漠疏離,就像一個人被困在了某個地方,孤單地守着,哪怕等不到回應。
牆壁背景的兒童簡筆畫線條一直落到了地闆的交界處,仿佛同床頭櫃的裝飾書卷構成了密閉又割裂混亂的一方牢籠。
路今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那雙眼睛還望着他,眼底無端地閃爍着隐秘的期待。
林早冬直覺他應該說些什麼,搜刮肚子後又有些乏力。
“很好啊。”林早冬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興奮一些,“你的設計靈感是什麼?”
面對着他的人不語,幾秒後先是從他身邊走過,直到林早冬看不見他的表情,才回複他,“阿夢生。”
一字一字蹦出,但不生硬勉強,有種壓抑着情緒的忍耐。
但很快他又說着,視線已經回複正常,“衣帽架進去就是浴室,洗護用品在浴頭的架子上,旁邊有幹淨的浴巾。”
林早冬跟上,默念念着他給出的答案,“阿夢生,那部打拐子的電影。”
腦海裡突兀地回憶起那天從海邊回來後和呂常的談話。
縱然那夜和路今兩人在月下奔跑時林早冬的興奮大過于害怕,但後來冷靜下來就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路今似乎對那些私生的态度格外的反常,不是和他見過的其他當紅明星那般厭惡。
而是夾雜着一股疲憊。
仿佛在沙漠裡被鬣狗窮追不舍,神經已是強弩之末。
呂常說那夜的畫面和路今的阿夢生的經典畫面極為相似,那阿夢生于路今而言,
不會是一個愉快的回憶。
那為什麼會将房子裝修成電影裡的模樣。
而另一半學校的風格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