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有香味,難道還是夢嗎?
又是第幾重夢境了?
謝浮玉有些煩躁,他一直會亂夢,夢中夢也時常有,光怪陸離以假亂真的場景曾在一段時間中影響到謝浮玉的日常生活,後來在醫生的幫助下使用相應藥物,這症狀才逐漸好轉。
難道是因為來了這裡停藥的緣故?謝浮玉頗為頭疼,怎麼穿越還能把自己的老毛病給帶過來。
不對,他聽見外面風吹過樹葉嘩啦嘩啦的聲響,他一時竟有些恍惚,下意識向懷中掏去,沒掏到匕首,謝浮玉忽地松一口氣,朝枕頭底下摸了摸,摸到堅硬冰冷的匕首。
這才對,他有睡前在枕頭底下放剪刀的習慣,來了這裡便改成了放匕首,這下匕首還在枕頭底下,現在應該是現實了。
謝浮玉下了床,探向窗外,窗外一輪明月高懸于夜空中,繁星點綴,他情不自禁欣賞起這夜景,那麼多璀璨的星星,這是在工業化後的現代都市所難擁有的美景。
方才亂夢的不佳心情逐漸被棱窗外的繁星銀碩治愈,涼風鋪面,吹散了他的困倦,将那幽香也吹淡了幾分。
忽有一人影閃過。
動作太快,若非謝浮玉親眼抓到,便以為是錯覺,他覺得不太對勁,索性穿了衣裳,拿上匕首,循着那人影的痕迹追了去。
至中庭,人影便無影無蹤了,出了房門後,香味盡數散去,謝浮玉的腦子終于清明,捋着方才發生的一切,擰緊了眉,那香味像檀香卻又更濃些,這香味怎麼回事。
還有一個問題,他一直以來忽視的,員外府上,是否也供有吊門神。
謝浮玉懊惱自己的遲鈍,現在還把那黑影跟丢了。
涼風習習,一扇輕掩的窗戶被風吹開來,謝浮玉循着聲響轉過頭。
卻與那窗中的吊門神對上了視線。
謝浮玉呼吸一滞,方才的問題得到了解答,卻見一道寬碩的身影擋在吊門神面前,隐隐可見香火零星,又是那股熟悉的香味。
他大步朝那房間走去,一把推開門,門内的人虔心敬香,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吓得癱在地上,手上的香落地也折成了兩半。
謝浮玉雙手抱胸,掃了眼左側供奉的吊門神,冷冷看向地上的人,窗外的月光灑了滿室,正好可見那人樣貌。
“錢員外,您半夜在此作甚?”他語氣森然。
至天光大亮,陸含璋王敬則他們一大早便被謝浮玉叫來前廳,淩峰終于能下床,在白石的陪伴下也過了來。
他們一進前廳,隻見員外垂着頭坐在主位,謝浮玉閉目假寐,他沒來得及回房梳洗,于是一頭墨發散下來,幾縷發絲随着穿堂風劃過臉側,聽見來人的動靜,謝浮玉睜開眼,毫無情緒時的眸子淡漠,面容疲倦,淡淡開口,“來了?”
“嗯。”陸王二人點頭問好,找了位置坐下,王敬則先開口道:“師尊這麼早喚我們過來是作甚?”
謝浮玉捏了捏眉心,點了陸含璋,“含璋,你先與他們說說吊門神的事。”
陸含璋說完後,謝浮玉終于開口,他并不看員外,卻是盯着梁上的蛛網道:“員外,既是供神,為何要藏,既是上香,又為何要選擇半夜偷偷摸摸,還有你的香,是從哪來的?”
“香?”陸含璋迅速反應過來,他在房中确實曾聞到過,但他未曾起疑,隻以為是人家裡常用的熏香,但如今想起來,卻覺得有幾分古怪,尋常人家裡哪會用那種酷似檀香的香料。
員外終于擡頭,他神情頹然,“道長們是知道鎮上這吊門神了。”
謝浮玉颔首,“是,但是我們見鎮上多是放在進門或玄關處,你卻藏在屋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員外搖頭苦笑道:“因為太靈了,反而害怕。”
“此話從何說起?”白石正襟危坐道。
“就是字面意思,我許的願幾乎都成了,這許願成真總得還願,但棘手的來了,我随口一說的東西,也會幫我實現……近日來連連噩夢,剛巧前陣子來了個大師,我便請教了他。”
“他說我這是碰見陰神了,暫時驅散不了,便選了那個房間,讓我藏神其中,上香不能斷,換成了大師給我的香,家裡的一幹熏香也換成這樣,但上香的時間就必須在夜半時分。”
“有用?”淩峰忍不住開口。
員外忙點頭,“有用有用,這陣子都沒再做噩夢了,也沒有出現那些情況了,不曾想給各位道長們帶來困擾,實在是我之過。”
“那大師?”謝浮玉道:“聽聞當年也曾有一大師來鎮上幫大家請神,你遇到的人是他嗎?”
員外搖頭,“不是不是,早些年來的那位沒鏡片,前陣子來的是戴了幅眼鏡的。”
解釋畢,他小心翼翼道:“各位道長,總不會這大師的法子有問題,但我确實沒再做噩夢了啊。”
謝浮玉無聲地歎了口氣,從房間裡開始,他便一直處在低氣壓的狀态,如果說鎮上其他戶供的不過是小神像,員外家的這個可與寺廟裡那些媲美了。
一重接一重的迷霧,謝浮玉思緒雜亂,他下意識用靈識查看傳音陣,門内還未傳來回複,他一隻手支在額頭,“員外,可否讓我們再去瞧一瞧你那神像?”
“自然自然。”員外連連點頭。
謝浮玉道:“含璋敬則,你們四個跟着員外去看吧,我就不去了,若是有什麼新的發現,回來禀報。”
“是。”他們幾人魚貫而出,前廳隻剩下謝浮玉一人。
他支着額頭,覺得自己遺漏了很多地方,忽地,他似是感受到什麼,瞳孔驟然縮小。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