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人呢?”王敬則皺眉道。
陸含璋留神着謝浮玉的動作,卻見他盯着那邊的神像出神。
他循着謝浮玉的視線看去,放在玄關處的神像更多是起門神保佑家宅的作用。
為何謝浮玉會盯着這個。
半晌,謝浮玉艱難啟唇,“含璋,你們可曾聽說過吊門神?”
“吊門神?”
“那什麼門神也是地方神明?”
“啊?”
三人均茫然搖頭,他們隻聽過門神,哪有什麼吊門神,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小神仙?
謝浮玉見他們都不知,無奈歎氣,“罷了,如今我們先出去吧,出去再說。”
于是他們都未注意到,那神像下有一張剪紙,若是湊近細看,那是老人模樣的剪影。
謝浮玉說罷,陸含璋再次甩袖,還是白日,他們站在破敗不已的桃神廟前,謝浮玉無心追問陸含璋又是怎麼帶他們出來的,他還挂念着那個吊門神。
在他們那個世界,人間的門神多為将星,身穿甲胄,或拿長槍,或耍大刀,怒目圓睜,好不威風。
可這處的吊門神古怪至極。
謝浮玉隐隐覺得與吊門神脫不開關系,但緣何陸含璋他們都不知道吊門神的存在?
事到如今,這裡的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原本解決桃神,主角結識日後同伴是這個副本的最大目的,現在可好,一切都亂了套。
謝浮玉心事重重,“先回去罷。”
四人回了府上,白石先回了房間探望淩峰,王敬則也凝眉望天,“師弟,你說的那個兇手是什麼意思,眼下又沒有什麼線索,連他是人是鬼都不知,我們該怎麼抓到他?”
其實陸含璋心中也拿不準,他隻是憑着自己活過了一次而斷定,畢竟他那時也确信桃神就是兇手,可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不能不讓他多想。
在後面的遊曆中,不乏有如當時桃源鎮出現的死法,那時的他隐隐意識到,當年桃源鎮一案或許另有隐情。
于是在多年後重回桃源鎮,而小鎮隻剩下一幹老弱,當年的員外已經病逝。
再後來……他也無暇再顧及這些了。
唯一确定的隻是,桃神并非真兇。
他扭頭瞧見院中一池嬌嫩荷花,涼風習習,吹散了幾分悶意,“多待幾日,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對了,師尊呢?”他猛地反應過來,從回府起,似乎就沒看到師尊了。
王敬則捧了水洗了把臉,水珠順着臉頰滑下,沾濕了衣領,他感受着臉上的涼爽,這才道:“師尊啊,一回來就把自己關房間裡去了。”
與此同時,在房間裡的謝浮玉正拿了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他習慣在紙上整理思路,腦中一團亂麻的東西,搬到紙上便能仔細捋順。
“桃神”、“吊門神”、“琉璃金”……還有陸含璋。
提到陸含璋,謝浮玉便覺頭疼,陸含璋身上的謎太多,一時半會解決不了,謝浮玉索性先把他抛開,習慣性咬着筆頭,思考着他們之間的聯系。
“桃神保佑豐收,而琉璃金出現,這裡不再耕種,于是桃神信仰逐漸廢棄。”
“無人耕種,務工不夠溫飽,有了瓦罐墳,桃神吸收衆多老人的情感記憶,然後上門複仇?”
“不對……”謝浮玉搖搖頭,把這一條猜測劃去,瓦罐墳也是老人自願,怨氣達不到複仇的程度,但若是桃神自身的怨氣?被人們背叛抛棄?
“還是不對。”謝浮玉聯想到陸含璋信誓旦旦的神情與方才的科普,神明無法殺人,除非被人為操控,更何況這樣做,神明本身也會受到緻命的懲罰。
問題來了,如果是人為,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這條線到這裡就斷了。
沒有新的發現,無法推進這條線。
于是謝浮玉決定換個方向,他目光落到“吊門神”三個字上,回想起見過兩次的那尊神像,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
或許從吊門神入手,會有新的突破?謝浮玉這麼想着,放了筆,揉了揉手腕,他上一次寫毛筆字還是在小學上書法班的時候,如今重新撿起,初時或多或少會有不适應。
“師尊?”門外是陸含璋的聲音。
謝浮玉挑眉,陸含璋這個時候來作甚?
他應道:“在,你直接進來吧。”
于是那人推了門進來,員外财大氣粗,安排的廂房也寬敞,進門安了張圓桌,左側一扇屏風,正好擋住床榻,右側則是小書房,謝浮玉便坐在書桌前。
瞧見陸含璋進了來,謝浮玉似是方才回神,“怎麼了?”
“我瞧師尊回來後便魂不守舍,心下擔憂,特來看望師尊。”陸含璋垂下眼,安安分分站在一旁,并不過分探尋謝浮玉桌上的筆迹。
謝浮玉看了他一眼,便道:“無妨,不過含璋,為師倒是好奇,你為何如此肯定兇手不是桃神?”
懷疑的對象這會自己送上門,不問白不問。
陸含璋眨眨眼,頗為溫良道:“師尊也許忘了,您之前給我們上課時曾教授過這方面的知識,而且若隻是将桃神殺人歸結為複仇的話,師尊應當也能發覺其中的不對勁吧?”
他甚至貼心地替眼前這個“謝浮玉”找好了借口。
謝浮玉面上不顯,心中卻嘩然,陸含璋此話說得滴水不漏,反而……
他看向面前的陸含璋,原書中的龍傲天可不是什麼傻白甜,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還為謝浮玉找補,但正是為謝浮玉找補,謝浮玉才更不安。
陸含璋口頭上這麼說,那他是否對自己有所懷疑?
謝浮玉不禁後悔,早知道剛剛就不該那麼魯莽直接問的,無論原主是否講過,都是陸含璋的一面之詞,謝浮玉自己幾乎是張白紙。
可順着這個思路想,如果主動坦白自己是穿越的,不是師尊的話,會不會不用送死了呢?
這個想法甫一冒出來,謝浮玉便立即否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