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先帝的調教,造辦處的官員和匠人以為他們的心态和能力已經很強,沒什麼能難倒他們。
聽皇上說,這次讓他們制造的東西是二阿哥畫的圖,衆人就更放松了。
大概率和上次的數學教具難度差不多。
直到他們看了雙輪車的圖紙。
這是一個六歲小孩能想出來的?
皇上解釋了,說這雙輪車是先帝設計,隻是二阿哥進行完善。
衆人:“……”
果然,隻有先帝能設計出這樣刁鑽的東西!
先帝駕崩後,造辦處的人都輕松很多。
沒想到,噩夢并未結束!
乾隆對這些一竅不通,想着雙輪車又不用雕花刻字,應該花不了幾天。
十天過去,造辦處一點消息都沒有。
乾隆就急了。
今日是永璜、永琏正式入尚書房讀書的第一天,乾隆關心倆兒子的情況,就叫他們到養心殿用晚膳。
倆小孩除了早起有點困外,其他方面都适應良好,永琏還誇了阿桂和陳德華這兩位師父。
乾隆這才放下心,就跟倆兒子抱怨造辦處效率太低。
“……就算沒有成品,好歹也做出個模型吧。”乾隆道。
他還想騎着雙輪車去雍和宮給汗阿瑪看看呢,再晚就隻能把車帶去泰陵了,騎去泰陵顯然不可能……
永琏就笑眯眯道:“汗阿瑪,制造雙輪車可沒那麼簡單,一年内能造出來就很好了。”
“什麼?一年?”乾隆皺眉,半年都能燒好幾爐瓷器了。
“車輪與腳踏闆的連接都需要榫卯結構,每一個零件的大小輕重都需要試驗……”永琏道:“而且這雙輪車做出來不是擺着看的,最重要的是能騎,想想就複雜……”
乾隆:“……真的嗎?你少為那些人開脫。”
永琏:“兒子才沒有替他們開脫,兒子是深有體會,光是完善皇瑪法的設計,畫出那張圖紙,兒子想得腦袋都疼了。”小家夥說着皺皺鼻子,趁機撒嬌。
永璜在旁聽着,不由感歎二弟對汗阿瑪的一片孝心。
乾隆忍不住笑起來,正好今日晚膳有一道西芹桃仁,乾隆就舀了一勺核桃仁到永琏碗裡,“吃核桃仁補補腦。”
永琏:“……”
永琏就跟汗阿瑪提議,“您可以和造辦處那邊說,誰最早造出來有賞。”
“賞賜當然不會少,朕是小氣的人嗎?”乾隆哼道。
“要重賞,因為這雙輪車若朕能造出來,可不止是汗阿瑪可以少走路,那些缺少馬匹的地方,也能用上。”永琏道:“還有圓明園裡傳旨的太監,最需要了。”
乾隆聽到這兒,忍不住擡手打斷兒子,“等等……你的意思是太監和朕騎同一種車?”
永琏:“……對啊!”
辛辛苦苦畫出自行車圖紙,可不是隻讓乾隆一個人騎的啊!
乾隆;“……”
乾隆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永璜忍不住道:“可這車是皇瑪法和你為汗阿瑪設計的呀。”
永琏:“可汗阿瑪若是能将這種雙輪車推廣開,造福更多人,也是彰顯汗阿瑪的仁德。以後大家騎着雙輪車,都會感謝汗阿瑪的恩德。”
乾隆瞪了永琏一眼,卻沒繼續這個話題,“吃飯吃飯,一會兒還要去校場呢。”
永琏也沒急着說服汗阿瑪,車還沒造出來呢,先為這事兒吵一架不值當。
于是乖乖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永璜聽了弟弟的話,倒是被說服了。
弟弟的眼光真長遠。
用過晚膳,永琏有些昏昏欲睡,喝茶的時候就開始打哈欠。
乾隆本是不想讓他睡的,但考慮到小家夥頭一天起那麼早上學,困了也可以理解,就讓他去羅漢床上躺一會兒。
永琏午睡,永璜幹等着也不像話。
他索性讓兄弟倆擠一擠。
永璜躺在羅漢床上興奮的根本睡不着,他這輩子竟然能在養心殿西暖閣睡午覺!
他想跟弟弟分享自己激動的心情,可旁邊的弟弟已經沒心沒肺地打起了小呼噜。
永璜:“……”
永琏睡着睡着翻了個身,抱住哥哥手臂,繼續呼噜呼噜。
乾隆輕手輕腳進裡間看倆兒子,就看到二兒子抱着哥哥的手臂睡得香甜,大兒子睜着大眼睛望房頂,精神得很。
永璜見汗阿瑪進來了,又不好下床行禮,有些無措。
乾隆就走到床邊,在他腦門上輕輕拍了兩下,小聲道:“閉上眼睛養神。”
永璜就乖乖閉上眼睛,嘴角卻不自覺翹了起來。
永琏隻睡了一刻鐘,就被乾隆叫起。
小家夥迷迷糊糊的,坐在榻上醒盹兒。
馬瑞拿了濕帕子給他擦臉,乾隆就在旁邊絮叨:“朕小時候從不像你這樣貪睡。”
“所以汗阿瑪是真龍天子,精力異于常人。”永琏清醒了一點兒,趕緊吹彩虹屁。
乾隆雖然被拍的挺舒服,但轉念一想,這小子以後也是要當皇帝的啊,哪裡是常人。
思及此,他又闆起臉,“這是最後一次,從明兒起,再不許在這睡午覺。”
永琏擦好臉,穿上鞋子,跑到汗阿瑪身邊,乖乖道:“那肯定呀,今兒不是汗阿瑪叫我們來用晚膳,我和大哥才有幸在這休息麼。”
乾隆一想也是,從前他們在尚書房讀書,晚膳後就在尚書房休息一會兒,尚書房人多,難免有交頭接耳的,再困也睡不着。頂多閑聊幾句,就往校場去練習騎射了。
永璜、永琏收拾好,又喝了小半杯茶,就往校場去。
乾隆還在叮囑二人身邊的太監,要及時提醒小主子喝水。
永璜、永琏被召去養心殿,二人的伴讀就在尚書房休息。
額爾登額比明瑞大四歲,不自覺就像大哥哥一樣照顧明瑞。
因為明瑞年紀小,之前隻用過彈弓,有點擔心下午的騎射課表現不好。
額爾登額就給他講了一些拉弓的技巧。還說要送一把自己初學時用過的弓給明瑞。
明瑞高興地說了謝謝,回頭自己也送本書當回禮。
二人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往校場去。
策楞已經到了,他和永常年紀相仿,一起當差,關系很親近,對額爾登額也很熟了。
一見他就說:“今日教的你都會了,卻不許驕傲。”
額爾登額笑着答應,“阿瑪說,哪怕都會了,也能從世伯這裡學到新東西。”
策楞笑着按了按他腦袋,“要叫谙達。”
額爾登額趕緊改口:“谙達。”
策楞又看小明瑞,心說富察家這孩子瞧着太單薄了,以後估計是當文官的材料,先做筆帖式,再入六部,那麼弓馬騎射過得去就行。
幾人沒等一會兒,永璜、永琏就到了。
二人先給策楞師父行了禮。
永琏瞧着人高馬大的策楞師父,心情有點複雜。鈕祜祿家兄弟裡,策楞謊報戰績,被治罪,返京途中被準噶爾兵殺死。愛必達在湖廣總督任上袒護下屬,被發配伊犁效力,讷親升得最快,死的最慘,因為延誤戰機被斬首。
就一個阿裡衮沒犯太大錯誤,最後在第四次清緬戰争中染病去世。
想到阿裡衮,永琏忍不住瞥一眼額爾登額。
都怪他!否則哪有第四次征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