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那些人不記得我被關進過地牢了?”李漱玉隻安心了一會兒便又開始問道,“如果是一個兩個倒還可以理解......但一群人不記得了,我想想都覺得奇怪。”
她皺眉思索半晌,不無擔心道:“盟主,不會是你也與我一樣記錯了吧?”
楚懷瀾歎了口氣:“那我們便對一對當日發生的事情。先不說你如何進去這種我不知道的事情,隻來說說看牢中的東西。”
“牢中......”李漱玉手輕輕叩着下巴,“牢中雖然條件很差,但卻并不破敗,牢房是按照一個圈圍住的,中間是一塊空地......”
“空地四周有什麼?”
“趴着什麼東西,”李漱玉仰起頭想了一會兒,笃定道,“好像是四隻老虎。”
“那不是老虎,是狴犴。”楚懷瀾耐心給她糾正道,“狴犴上面有什麼?”
“有......”李漱玉被問住了,皺着眉想了半天,最後搖搖頭,“不記得了。”
“不記得就對了。”楚懷瀾起身給她倒了杯茶,“因為再也沒有别的什麼東西了。”
李漱玉長出一口氣,總算是确定了自己的記憶沒有任何問題。她伸手便拿過茶盞往嘴裡一灌,但緊接着就“噗”地一下吐了出來:“楚懷瀾!這水怎麼這麼燙!”
“不舒服就要多喝燙水。”楚懷瀾偏過頭看着她,溫柔道,“我的一個大夫朋友說的。”
等夜幕降臨的時候,二人再次回到了刺史府地牢的入口處。李漱玉上前和哨崗道:“請問這裡是夔州地牢嗎?”
“早就過了探監時間了,”那哨崗剛喝完酒,身上一股沖鼻的味道。他摳了摳耳朵,不耐煩道,“沒别的事快滾吧,都快亥時了,一個小丫頭在街上閑逛作甚?”
李漱玉扒在哨崗亭的窗口,“嘿嘿”一笑道:“前些日子我叔父給我家寄了封信,說他的兒子犯事了被抓進地牢裡。他病重在身,但又想把寄來的一些東西給他送進去,所以......”
“那也不行,誰都不行。”那人大着聲道,濃重的口氣味撲面而來,險些給李漱玉熏了個踉跄。她不着痕迹地向旁邊望了一眼,就見一個白影如鬼魅一般,從哨崗亭後一閃而過。
李漱玉立刻直起身後退了好幾步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那人一臉疑惑地看着跑遠的李漱玉,隻覺得這小姑娘古裡古怪得很搖搖頭,又将旁邊葫蘆裡的酒倒進了嘴裡。
李漱玉走出哨崗的視線後立刻一貓腰便拐入了自己先前鑽出來的那條陰森的小巷子。她向身後看了看,又眯着眼望向前方,确認沒有人跟在她身後才放心地從“狗洞”裡鑽了進去。
這“狗洞”的大小也僅僅夠一人通過,即便是李漱玉是個骨架不大的小姑娘,鑽進去也才剛剛好。她咬着牙把自己從洞口塞進去,擠着向前爬了好久,才終于又聞到了那股子極其讓人反胃的潮濕的味道。她将堵在身前的一塊爛木闆子推開,映入眼簾的就是地牢中央的平台。
也許是和楚懷瀾的交流觸動了她的回憶,她現在想來第二次進地牢,似乎并沒有看見小平台旁邊立着什麼石獸,而此刻的小平台也沒有。
那個常駐在地牢中的老人本來已經蓋着一床露出棉絮的破被子準備睡覺了,剛合上眼便聽見旁邊窸窸窣窣地響起了什麼聲音,一睜眼,就看見上次那個小姑娘撅着屁股在欄杆旁探頭探腦地向裡張望。
老人:“......”轉過身就想當做沒看見她。
可是李漱玉見他睜了眼,便愈發地肆無忌憚起來。她拽着鐵欄杆搖晃了半天,壓着聲音道:“老伯!老伯!老伯你理理我!”
老人:“......”慢慢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外面那讨人厭的小姑娘沒了聲音,老人剛要舒一口氣,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肩膀上捅了捅。
他睜眼向後望去,就見一把銀槍的槍尖輕輕地挨在自己肩膀上——方才就是這東西捅了自己。
老人估摸了一下這銀槍的鋒利程度,慢慢直起身,一臉不快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有些事我沒想明白,自然得再回來看看。”李漱玉收了銀槍,向老人笑了笑,“對了老伯,你有沒有看見一個人?”
“沒有。”老人皺了皺眉,不耐煩道,“這裡連隻耗子都難見,哪裡能有大活人突然冒出來?”
沒有?那楚懷瀾去哪了?
是不是他在騙人啊?
李漱玉又追問道:“您真的沒看見有人來嗎?”
老人拽了拽被子,又躺了回去:“沒有人,我诓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