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走了兩步，她又回頭：“今日怕是攪了薛姐姐的興緻了。”

宋棠棠白了她一眼：“那咱家的小管事還不快準備些禮物去賠罪？”

黛玉扒着門框，展顔一笑：“咱倆都有份，你怎麼就叫我準備呢？”

“可能是我比較懶？”

姐倆互相打趣，氣氛為之一松，外頭伺候的也都笑了起來。

*

因着丢了臉面，賈母和王夫人那邊硬是養了五六日都不肯出門，問就說是身子不舒坦，要好好的歇着。

可今日是歇不成了。

林嬷嬷走了一趟回來，面色就有些古怪：“東府那邊蓉大奶奶的孕信确定了，雖沒過三個月，可珍大爺說兒媳有孕是好事一樁，且家裡都是有福氣的人，不怕那歪的邪的，所以辦了酒，請這邊的主子們都過去熱鬧熱鬧。”

宋棠棠：“……”

這是怎麼說的？

兒媳婦懷孕了，賈珍上蹿下跳的跟個猴兒似的，生怕别人少長幾張嘴？

就連黛玉，面色也有些扭曲。畢竟東西兩府的下人，那嘴巴真就是個漏勺，她也不是沒聽過某些傳言。

隻所有人都裝作不知道，她們這些當姑娘的，也隻能裝聾作啞了。

宋棠棠回頭看她：“怎麼了？”

黛玉回神：“去吧。”

蓉兒媳婦也是可憐人，她和姐姐如今是郡主，身邊還有皇後娘娘賜下來的嬷嬷，若是不去，怕是要叫蓉兒媳婦多想。

隻這邊還在準備賀禮的時候，王熙鳳挺着孕肚來了。

她因着懷孕一事，沒來得及和王夫人摻合，再加上一家子腦子清醒之後，那是萬事不操心，所以這氣色還挺好。

隻看她走路大開大合的模樣，宋棠棠吓了一跳：“你也走慢些。”

王熙鳳指着身邊的平兒和豐兒：“這倆跟門神似的，天天跟我面前杵着，還有婆子跟在身後，我且穩當着呢！”

這話說完，她又擺手讓人下去，壓低了聲音：“東府鬧騰，蓉兒媳婦有孕，我那大伯哥高興過了頭，大嫂子和蓉兒面上可不見歡喜，你們……不去也好。”

姐倆在一起會八卦些，可當着外人的面，倆人都不愛閑話。

宋棠棠當做自己不知道的樣子：“應該的，有孫孫了，歡喜是正常。隻蓉兒頭一次當爹，是得穩重一些才好。”

黛玉也接話：“我聽嬷嬷說，小侄兒當是六七月份來家？”

王熙鳳瞧了她們姐倆一眼，伸手虛空一指：“你們呀！”

罷了，終究是旁人的事，又說起自己的肚子：“怕是六月底七月初左右，反正我現在是萬事不操心，吃吃喝喝的，快活了我自己就行。”

宋棠棠點頭：“孕婦就該這樣。”

說着話，林嬷嬷便将東西都收拾好了，這幾日四個嬷嬷之間相互也磨合的差不多了。

秦嬷嬷便說：“郡主，既是吃酒，不如奴婢和安嬷嬷跟着去？若有個什麼不便，好歹奴婢二人是宮裡出來的，出面也方便。”

宋棠棠沒意見，等到了甯國府後，突然就覺得今天還不如不來。

實在是東府這邊，兩對夫妻的表情對比太慘烈了。

因着都是自家親戚，桌席隻分了男女席，甚至屏風都沒有遮擋，所以賈珍那龇着大牙花子的表情分外辣眼睛，又長着胡須……怎麼說呢，看起來真的有點磕碜。

磕碜到了如果這對公媳的事情是真，她覺得秦可卿可能是被迫的。

畢竟沒有哪個正當年歲的少女，會喜歡一個老東西的。

還是長得不咋好看的老東西。

參宴的衆人面色都有些奇怪，賈珍的聲音從男客那邊傳來：“坐坐！都快來坐！今日我家有喜事，都别客氣，不醉不歸啊！”

他這般活躍，衆人免不了将目光落在尤氏的身上。

賈母歎口氣，看向尤氏：“你是當家的夫人，規矩合該嚴厲些？”

尤氏面無表情：“老太太說的是。”也就是個虛答應。

又看了眼那邊坐着似笑非笑的賈蓉，賈母看向低着頭不言語的秦可卿：“蓉兒家的，你如今也是要當娘的人了，該歡喜些。”

這般表情，生怕别人不說閑話？

秦可卿如今真叫個心如死灰，總覺得自己活不長了，所以規矩不規矩的，也就更不在乎。

聞言，便甩了個軟釘子出去：“老太太說的是。”

衆人：“……”

這婆媳倆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