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鴛鴦進去禀報之後，賈母的臉扭曲了一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冬日裡炭火足，上火也是有的。那帕子上怕是流的鼻血，你去收了，别聲張，免得叫人誤會。”

鴛鴦不吱聲，她又道：“湘雲年紀小，我得替侄兒照看着，今日就叫她住在這碧紗櫥裡陪着我，你叫人把她的行禮都拿來，往後就在這裡陪着我。”

鴛鴦低着頭，“奴婢明白。”

這事處理了之後，賈母下午就叫廚房上的做了席面，說是晚上一家子在一起吃吃飯，再喝兩杯。

那邊王嬷嬷回去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林嬷嬷說了，後者悄聲告訴了宋棠棠。

她有些驚訝：“别是誤會？”

自打襲人的事出了之後，她可是知道賈母和王夫人對賈寶玉看得有多緊的：“他屋裡那麼些伺候的人，真要是發生了什麼，不可能一點動靜也沒有吧？”

但也說不準，至少賈寶玉和襲人第一次的時候，應當是沒人發現的。

宋棠棠擺手：“這也不關咱們的事，隻二姑娘那邊仔細些。若是她沒猜出來，便也不用特地說。”

林嬷嬷問：“那榮慶堂那邊？”

宋棠棠想了會兒：“妹妹下午都被砸了腦門了，得好好修養，哪能真的随叫随到？”

這邊姐倆有理由不去，可其他人沒有了理由。

等榮慶堂那邊的宴席散了，賈寶玉見史湘雲沒跟着一起出來，便轉回去找她：“天兒也不早了，早點回去歇着，我先送你回去。”

史湘雲眼紅紅的，低聲說：“老太太說讓我往後住碧紗櫥陪着她老人家……”

襲人一時見不着賈寶玉就要來找，轉頭見他倆又湊在了一塊兒，想着下午鴛鴦給她說的事，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寶玉，大夫說你的身子要好好休養，這麼晚了，該回去歇着了。”

史湘雲看了她一眼，隻拉着賈寶玉的袖子不撒手。

“寶玉，老太太和二太太身子還沒養好，你該好好——”

話沒說完，史湘雲便冷哼一聲：“好叫二姨奶奶知道，愛哥哥隻是跟我說兩句話罷了，可不會跟我回屋！姨奶奶也别心急，等我們話說完了，我自然把他還你！”

又嘀咕了一句：“正經奶奶才能管着爺們呢！姨奶奶算個甚？更何況還不是呢……”

她這話說的，叫襲人面色通紅，且那聲兒也沒壓低，旁邊聽到的人無不側目看來。

襲人的臉瞬間就沒了血色，牙齒都在發顫，屈辱感更是充斥着全身：“寶玉……”

賈寶玉心中不忍，對着史湘雲的語氣就有些責怪：“好好的你又說什麼怪話？襲人又沒惹你！”

史湘雲咬着唇：“罷罷罷！是我的不是，還請姑娘别跟我計較！”

話說完，她就甩着帕子扭身進去了。

襲人扭頭擦了淚，低聲說：“你去瞧瞧吧，到底是老太太娘家的姑娘，總不好叫親戚家的小姐落淚。”

寶玉抿抿唇：“倒是我的不是了，她說你，我護着你，現如今她走了，你又要我去哄！左右是我犯了錯！”

他也生氣的出了門，徑直往東廂去。

旁邊瞧了半天的晴雯簡直是服氣，扯了襲人一把：“我看你是瘋了！”

“我今兒可沒惹你！”襲人心裡還委屈呢：“我臉皮子都叫人揭下來了，你不用來刺我的心！”

晴雯冷笑：“我是閑的！我倒是覺得雲姑娘話雖難聽，可道理也是有的。能管着爺們的，那得是正經的奶奶，你這般……賢惠，叫旁人怎麼想？”

就沒聽說過哪家姨娘丫頭是以賢惠出名的！

又見襲人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晴雯到底是不忍：“你也收收，在屋裡說說就行了，外頭當好你丫頭的本分就是。寶玉總歸要娶媳婦的，你現在做的再好，往後也不會有人感激你，甚至以後的寶二奶奶都不一定能容下你。”

所以你跟雲姑娘較什麼勁呢？

倆人這邊在嗆嗆，很快就有多嘴的把這事兒給傳了出去。

林嬷嬷進去後同宋棠棠說了這些：“……不僅是丫頭們各有怨言，就是那雲姑娘的帕子，也叫不少人瞧見了，私底下亂說的人有不少。隻老太太發了話，說那是上火的鼻血，更有二太太堅決不認這事，還給碧紗櫥送了不少的下火湯藥過去。”

宋棠棠點點頭，“嬷嬷辛苦了，對了，外頭的鋪子規整的如何了？送出去的方子可有做出成品？”

說起正事，林嬷嬷臉上的表情舒展多了：“鋪子已經收拾好了，方子也差不多這兩日就能送來，如今已經出來一些，正叫人試着用，很快就有結果了。”

“嗯，這個主要交給二姑娘做，回頭你跟她說一聲，讓她自己上上手。”

宋棠棠也不得閑，003隻負責讓她穿越，甚至第一個世界還沒穿越到正主身上。再加上這雖是紅樓的世界，也沒見着什麼靈異神怪，所以她還得多學點東西。

下個世界是玉面狐狸的話，那可是牛魔王的小老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可她琢磨着就算真的弄到了什麼修行的功法，以後的世界也不一定都是能修煉的，所以還是得多學點東西。

而這其中，醫術總歸是最實用的。

隻這玩意兒不是很好學，好在距離黛玉的死劫點還有好幾年，她可以慢慢的打基礎。

想到這裡，她又對林嬷嬷說：“回頭叫林管家多搜羅一些醫書過來，再給我尋幾個年長的醫女，我想學些本事。”

林嬷嬷遲疑：“大戶人家的姑娘，學這個容易叫人诟病。”

宋棠棠無所謂的擺手：“這輩子我嫁不嫁人都說不準，隻要不說到我面前，我都當不知道好了。”

林嬷嬷便點頭：“二姑娘那邊可要學？”

“回頭問問，有興趣的就一起學好了。”

可黛玉對這個實在是沒興趣，等林管家将醫女送進來後，她跟着聽了兩天就覺得腦袋發暈：“姐姐你就饒了我吧，這些字兒我倒是都認識，可放在一起，着實叫人頭疼。”

她既然不感興趣，宋棠棠也沒勉強她：“那你好好的管着鋪子，還有詩詞可别忘了。”

孩子還小，找點事讓她忙碌起來，生活就比較充實了，免得一天到晚的閑出屁來，琢磨這個人心那個意思的。

黛玉心道，我就這麼點愛好，你便是不說，我也不會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