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字說得一字一句,火藥味十足。
簡左後背生硬,他涼涼擡頭。
雖然剛才于侑的表現很出彩,可他還沒忘記他一出差就種種異常的行為,他不知道于侑是怎麼根據他随手給的□□的定位就精準地找到他的包廂的,好像于侑的信息很廣一樣,但他不會特意去問,就像他也不會特意去問于侑為什麼出差的時候不接他電話一樣。
鏡片下投射出寒涼的目光,于侑看着簡左那樣子火氣驟然滅了一半,他溫聲說:“你是在氣我沒有去找你對不對?”
簡左的目光一閃,目光有點動搖。
這時前面的包廂又出來一個客人,将他們夫妻的對話打斷了。
簡左坐上于侑的車,車子往江天别苑的方向馳去。
于侑在包廂大殺四方的樣子很酷炫,平常奇言巧語撩撥他也很讓人魅惑,但他天性就是如此,自我、不羁、肆意妄為,将身邊的一切視為遊戲,簡左不願意去想。
車子開到江天别苑附帶的花園,一個漂移倒位停入,簡左從副駕駛座下車,看到家門前另有一個身影,夜風中冷得瑟瑟發抖。
在私人領域看到陌生人他一愣。
一頭奶奶灰的司開朗看到簡左趕緊上來打招呼:“簡左是嗎?你好你好,我是司開朗。”
簡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對方握了個手。
于侑也已經下車,司開朗和他交換了個眼神,更貼切說,是司開朗看了下于侑的臉色,他回頭堆笑對簡左說:“那我們就算是打過招呼了,有空再見,希望你能邀請我來做客。”
這個銀灰色頭發的男人匆匆地來了,等了很久,和簡左打了個招呼,又匆匆告别,連杯茶都沒喝,簡左沒搞明白。
簡左問向于侑:“這位是?”
于侑臉色沉靜,有幾分沒有生氣:“我朋友。”
他第一次在簡左面前掏出煙。
簡左指向司開朗徒步離開的方向:“他為何不進來坐一會?”
于侑吸了一口煙草,沒有點燃,解釋:“我說不留他。”
他朋友真聽他話。
簡左這樣想着,但是這奇怪的場面還是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于侑像是覺得沒點燃的煙草跟白開水一樣,他将煙扔掉,卻維持着平常蹍滅香煙的習慣,腳尖踩上去,“簡左,”他說,古井無波的嗓音非常醇厚,“你為什麼不把你的朋友介紹給我?”
簡左一愣,很是沒有理解當前的處境。
他和于侑從燈紅酒綠的□□出來,車上兩人沒有說話,回家看到一個男人,說是老公的朋友,握了個手就離開,于侑問他為什麼不把朋友介紹給他。
他完全不能将這些事串成一個邏輯。
但于侑接下來的話好心地替他解釋了,還是那波瀾無痕卻隐藏着巨大壓迫感的嗓音:“我聽說感情好的夫妻會把朋友介紹給對方。”
司開朗會出現,還不是因為兄弟們對他和簡左的婚姻産生了懷疑,于侑把他從馬來西亞揪過來了。
于侑這句話,卻讓簡左産生了巨大的顫動。
感情好的夫妻會把朋友介紹給對方?
簡左感覺整個後背都酥麻起來,一股生命力從小腿往腰脊上攀。
他後退半步,眼神透露出了無措和慌亂,臉頰也染的绯紅。
平心而論,于侑的擦邊騷話會讓他灼熱,于侑在人前桀骜難訓會讓他凝視,但這都比不過這樣一句話,因為他說他們是“夫妻”。
簡左罕見地無措:“我…”
于侑隻是這樣一問,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大事,他将鑰匙給簡左:“後備箱,打開。”
簡左臉還是很紅,連同跟于侑拿鑰匙的指尖都是灼熱的,他看了于侑一眼,确認于侑是要他打開後備箱,他遙控車門。
幸好這輛馬自達還算智能,沒有需要他徒手拆開後備箱的動作,一摁下遙控鍵尾蓋就慢慢自動打開,露出後面的一大堆禮物。
簡左的眼睛閃爍,不是他瞳孔放亮,而是那不勝枚數的禮物盒子閃到了他。
一車的禮物,他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滞。
于侑在他身後,氣息像是從後環抱着他說:“伴手禮。”
簡左深深的呼吸,因為他怕他會失态。
這是,老公的禮物!!
然而他生性内斂,長得又冷心冷性,從外面并不能很明顯地看出他的情緒。
隻見他閱覽了一遍,轉過頭來溫和禮貌地問:“都是你挑選的嗎?”
于侑挑眉:“當然。”
都是老公挑的禮物!!
隻見于侑上前,拿起一個木頭籠子,那籠子有幾根斷裂,裡面放着一個用氣泡袋精心裝着的茶寵,茶寵完好無缺,但斷掉的木樁總讓人覺得有幾分不美,他說:“可惜。”
簡左上前,想要道謝又覺得太過肉麻,于是調轉方向詢問說:“是磕斷了?”
于侑搖頭:“不是,是我捏碎的。”
簡左一愣,這木頭看起來很結實,居然能捏斷。
于侑說:“是不是勁挺大?”
于侑自顧自點頭:“我小弟們也是這麼說的。”
簡左享受和于侑挨在一起的感覺,他往旁邊挪了一步,想踩住于侑的影子卻發現花園怎麼七零八落的?放眼望去,隻見停車位旁邊的盆栽全碎了,應該是被車撞翻了,土壤和花苗散了一地。
簡左把前面的長生草踢開,佯裝無事說:“喔,他們說了什麼?”
于侑看了他一眼,向他招了招手。
簡左見了,不受控制往前走兩步。
于侑寬大的五指抓來,簡左面前看到綽綽黑影襲來,還未驚詫,下一秒簡左調了方向被人摁在車上。
視線一晃,被人壁咚,簡左俊臉一紅。
于侑舉高俯下看他:“花園很亂是不是?”
簡左後頸發麻,他緩緩點頭。
于侑說:“也是我弄的。”
太粗野了。
于侑俯在簡左耳邊,輕聲說:“想知道我朋友們說什麼嗎?”
“說什麼?”簡左聽到自己的聲音輕微地發抖。
于侑音色渾圓,每一個字都像飽滿的珍珠,又像低沉的蠱聲,他埋在簡左脖頸,樣子缱绻親密,深深呼吸,讓簡左的皮膚泛起顫栗,連一呼一吸都有着讓人淪陷的奇異韻律。
在這吐息編制的網織裡,他挑起嘴角,眼神性感又危險,右手箍着簡左的腰,睥睨着那混亂的花園痕迹,嘴裡吐出的卻是算賬的語句:“說我沒有性生活,一身牛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