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說了回家,下午于侑到簡左的公司去了。
簡左臨近下班的時候聽到陳沉手腳并用地說會客室有個大帥哥在等簡左,簡左過去一看,架得老高的二郎腿,緞面黑色西褲裹住了一雙傲人的大長腿,那不是自家新老公是誰。
陳沉一臉震驚:“老闆,你你你老公,真人更帥!怎麼帥成這樣!”
簡左看着于侑微微驚訝:“于先生怎麼過來了?”
于侑放下朝天的鞋尖,坐姿挺直,在簡左面前矮化了一截,他眉毛朝簡左一挑:“下班早,接你去吃飯。”
兩人要去吃結婚後的第一頓晚餐。
簡左自認為自己身高不矮,一米七八,可在高大的于侑身邊總是有一種追随者和被追随者的感覺。
男人的肩膀非常寬闊,和他比起來自己的身形顯得薄弱很多,在抛光走廊安靜走着,仿佛能察覺到微光都在畏懼這個男人的氣場,紛紛為他讓步,皮鞋在走廊踩出厚重的聲音,胡思亂想的簡左越走越慢,發現于侑也越走越慢。
??
簡左察覺到于侑是在配合他的步伐,簡左詫異于侑有這麼細膩的心思,仰頭望去,男人的側臉十分堅毅,不近人情,和細膩半點沾不上邊。
簡左遲疑,像貓一樣邁出鞋尖,帶着試探。
簡左越走越快,某人皮鞋的聲音也與之變成正常頻率。
真的是在配合他。
簡左偏過頭,電梯的閘門折射出他翹起的嘴角和偷笑的眼睛。
兩人來到一家環境雅奢的西餐廳。
濃綠的枝蔓和厚重的植葉裝飾了整個玄關并延伸至走廊,大塊的青金石镌刻着古羅馬的店名,店内有許多外國人,服務生普通掌握兩至三種外語。
服務周到,店内的小提琴拉的都是很上得了台面的音樂,給人一種溫暖、熟悉、賓至如歸的氛圍。
晚飯結束後,兩個人都很心照不宣地沒有提立刻回家的事情。
簡左覺得自己對這個新老公還完全不了解,要是新老公的性情能像他的三圍一樣淺顯就好了,寬肩膀,壯胸肌,大長腿……
想着想着,兩人已走至江邊,一棟棟富麗堂皇的高樓在水中倒出金影,漪漪的水面滿是破碎又熾熱的金色,仿佛水面盛着金碧輝煌的寶藏。
于侑雙肘擱在圍欄上,與于侑相對,于侑對着粼粼湖江,于侑想,要是這時有根煙一定能使于侑的側臉更迷離,因為他的五官深邃得像阿波羅一樣,簡左猜想于侑一定有偷偷吸煙的習慣,隻是沒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話說不在伴侶面前抽煙,算不算是加分項。
這時,有點缱绻和惬意的低懶嗓音響起,于侑肘撐欄杆,目光熒熒,看着簡左說:“今晚菜色怎麼樣,還能滿足左老闆的胃口嗎?”
簡左從胡思亂想中抽出,颔首說:“挺好。”
話說剛才在餐廳中他也客氣露出過類似的點評,但不知于侑是不是猜想他是客氣敷衍,還是在找話題切入對答。
簡左忽然火花一閃,說:“于先生今晚已經問過我類似問題,莫非是怕我不合胃口,吃不飽?”
簡左也是偶然猜想,其實他對揣摩别人心思并不擅長。卻見于侑表情頓了一下,一直自信懶漫的臉上有些許不自然,他側過身去,口吻硬邦邦說:“我是怕左老闆吃慣大餐,慣于應酬,不屑于這種小餐館。”
簡左想了想,雖很難聽出新老公的話下方是否有其他意思,但他順着氛圍解釋:“我向來吃得少。”
這話一出,見于侑更是不自然,甚至是有點窘。
簡左心底有絲絲愉悅散開。
于侑看着看了簡左兩眼,驚訝于這人竟有看破别人心理的時候,但他很快調整過來,不再讓簡左戲谑自己,聊起一些日常話題:“左先生的公司,是合資的嗎?”
聽到和工作和身份有關的話題,簡左斂了松弛正經道:“原來是合資,我是技術出股,現在是獨資了。”
也就是他把其他股權買下來了。
一瞬間,于侑不由得往簡左的肩膀瞧,像是想通過這視覺上的一眼,卻能看穿他曾經的重擔有多大。
于侑半低沉半凝目:“左先生真是不同凡響。”
簡左卻将這當成是于侑的調侃,他深知在伴侶面前不能一開始就展示得太要強,而且于侑一直“左先生”“左先生”地叫他,讓他有些憂心,他的名字就是呼如其名應該也是很好叫的,他便問:“于先生在國外的時候也經常請人吃飯嗎?嗯,我是指,于先生的人際交際怎麼樣呢?”
怎麼辦,新老公不叫他的名字,他也不敢改口。
于侑擡起眼皮,那一瞬間簡左發現于侑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很久,聚焦在簡左的眼睛上将簡左的臉蛋清晰納入瞳孔中,超過5秒,那視線仿佛穿過了簡左的皮肉,讓簡左的心髒幾乎要猛烈跳動起來,一股氣息湧到喉嚨上幾乎要叫出來,忽然一陣風席卷,簡左能夠掩蓋自己的變異的神色而微微側過臉去,掩下他差點失态的神情。
正在簡左擔心自己不擅長和人對視會被新老公發現的時候,聽見于侑低低不大高興的聲音:“我曾經給别人送過早餐,他吃完後下次見到我一聲招呼都不打。”
哈?
于侑甚至是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他對别人和顔悅色,逢年過節一條短信都沒給我。”
“這麼沒禮貌的嗎?”簡左側過頭,向來對人公平公正的他忍不住評價了一句,不過評價完後他覺得這樣有點不好,他不是喜歡八卦别人的人,隻是于侑口吻中溢出來的忿忿不平讓他的同理心恻動了,他還聽到于侑很傲慢很傲嬌的一聲:“哼。”
就在簡左發現自己被于侑感染情緒比别人更容易的時候,于大帥哥又冷淡了下來,一雙黑色眸子極為冷靜深沉,仿佛剛才吐槽的人不是他一眼,隻隐隐留下一絲傲嬌,又看着自己,聲音極為清晰,帶有一絲克制那樣攻擊簡左的耳膜:“這麼多年,你有談過嗎?”
簡左心裡一跳,那是因為于侑的聲音裡裝滿了太多情緒而使他的聲線變得格外好聽,簡直像是最昂貴的配音人員錄制出了一句最出色的台詞,接着這句低語裡含有的詢問情史的成分才讓簡左的肩膀變得僵直,像是一盆冷水往下倒,浸透了他的身體。
他半晌,聲音變得梆硬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