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身結束，學生們從高老師那領了記錄儀，開始跑步。

天樞的操場很大，八百米的跑道像小行星的環帶，一年級的攻擊型班都這裡上體能課，不僅如此，還有一幹為了校運會準備的學長學姐們。

跳高區是□□場圍着的，位于東側的半圓内，面積很大，天樞向來看重跳高項目，跳高、跑步、和射擊被并稱為運動會的三巨頭，也是最有看頭的三個項目。

作為跳高部社長的江妙雲，早早就拉着一幫人來場地練習，跳高分為兩種，一種是普通的無輔助跳高，另一種則是撐杆跳。他們在練第一種。

“社長快看！”

一名女生忽然激動地拉住江妙雲，眼睛發光，指着遠處那個迅速朝他們靠近的人影。

“不就是一年級跑步的嘛，有什麼好……看……”

江妙雲的哈欠打到一半，望着視野裡越來越清晰的少年，雙眼瞪大，困意一掃而空，下一秒，火急火燎地打開終端的相機模式，随時準備拍攝。

時叙有張怎麼拍都上鏡的臉，江妙雲十分後悔昨天拍下他跳高那一幕的人不是自己，她幾天前還苦惱着不知道拍什麼來作為半個月後攝影大賽的參賽作品，現在素材自己送上門了。

她終端的留影儀是重裝過的，擁有上億像素的分辨率，擅長動态捕捉，拍出來的質感更是一絕。

“快快快。”她捅了一下旁邊的女生，“趕緊招呼幾個人過來，把他攔下。”

時叙正在不緊不慢地跑步，忽然聽到有人在大聲喊：

“時同學！時同學！”

他聞聲望去，看到一個面熟的女生站在操場邊緣，一手作喇叭狀一手朝他狂揮，他想了想，記起對方是昨天借他杆子的學姐。

時叙減速，拐到對方面前，與此同時，江妙雲叫的人也呼啦啦的來了。像是怕人跑了似的，她用力抓住他的雙手，開門見山道：“時同學，我們跳高社正缺你這樣的人才，要不要加入我們？你來了，副社長的位置立刻是你的！”

被叫過來的副社長：？

然後江妙雲開始巴拉巴拉細數加入他們的好處，在她期待的注視下，時叙：“可以。但我現在跑圈，要不待會……”

“這你不用擔心，學姐會找人幫你跑。你！還有你，你！為本社争光的時候到了！”江妙雲十分熟練地點了幾個人，示意時叙把記錄儀交給他們，手一揮，他們便開始替時叙輪流上陣。

打點好一切，江妙雲轉身激動地看着他，一指身後的跳高橫杆，拍照的手蠢蠢欲動：“時同學，你可以再表演一下那個嗎？”

*

死氣沉沉的操場上響起了歡快的喊聲。

剛開始隻是隐隐約約，像一群嗡嗡的低音喇叭，而後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像噴泉一樣一陣陣地迸發，就連操場另一頭的人都能聽見。

昨晚熬夜還早八跑步的學生已經是屍體般的狀态了，他們麻木地望向聲音的源頭，空氣裡彌漫着歡樂的氣息，但他們一點都不歡樂。

“為什麼這裡還有活人？”

“不知道。”

“那邊在幹什麼？”

“不知道。”

“我們還有幾圈？”

“不知道。”

……

随着靠近，聲音逐漸清楚，他們聽見有一群人在報數，喊着什麼“兩米三”“兩米四”之類的東西，每喊一個數就會安靜幾十秒，然後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哇哦聲。

“好像在跳高。”

“是誰？”

“不知道。”

學生們眯着眼睛看過去，層層黑壓壓的人群圍着跳高橫欄和軟墊，人頭攢動，堵得嚴嚴實實，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到。

正當他們遺憾地打算收回視線時，一道躍起的身影在他們的眼中如一現的昙花般掠過。

他跳得高，又是背越式跳法，天邊斜射過來的太陽照亮少年的身體與後仰的臉龐，底下的人都比他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