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她債似的。穿衣服一點品味也沒有,穿着裙子,腳上卻是一雙運動鞋!”
父親沒有說什麼。
杜阿姨又說:“ 我一看見她就不喜歡,将來肯定沒法相處。以後你讓她住校,别回
來了,或者讓她搬去她媽那裡。 ”
這位杜阿姨還沒有嫁進門,就想将她掃地出門了。
父親不置可否,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駁,昏黃的路燈下,看不見父親臉上的表
情。
劉凱璇的身上仍然濕淋淋的,縮在竹叢後,聽着那些話,在這一瞬間,她渾身象被
熊熊大火燃燒,忽而又象沉沒在冷得徹骨的冰湖裡,冷得徹骨。她看着腳上的那雙
運動鞋,此刻浸濕了水,沉甸甸的,象兩條銀白的鹹魚閃着寒伧的光芒。
她已經無家可歸了。
“ 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它,我想
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驚吓的時候,我才不會害怕。。。”
附近一家人家窗口飄出的流行歌曲,在劉凱璇的耳邊回蕩着。她的要求并不高,隻
想要個家,不需要華麗,不需要多大,在她疲倦受傷的時候可以回家。可是如今,
父母分飛各自去尋找幸福,她已經成為了多餘的累贅。
這時她聽到内心仿佛有個聲音在說:“ 我要離開這裡,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生
活,在那個地方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知道我,任我自生自滅。”
忽然,劉凱璇想起了賈良說過的話,他要去美國讀書了,一個念頭倏地鑽進了她的
腦海,接着成形:“ 我要和他結婚,然後去美國,遠遠地離開這裡,重新開始生活。”
劉凱璇推着自行車漫無目的地走着,兩條腿隻是機械地移動着,她連自己也不清楚
到底想去哪裡。
然後,她發現自己原來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賈良的家門口,她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正是賈良,一看到她這副喪魂落魄的模樣,他愣住了,一連串地發問:
“ 你怎麼來了?出了什麼事嗎?你的臉色怎麼這樣蒼白?生病了嗎? ”
劉凱璇的頭發和衣服仍然是濕漉漉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我已經考慮過了,我
願意和你結婚。明天我們就去登記,随便什麼時候舉行婚禮都可以,越快越好,我
不需要什麼新衣服,也不用布置什麼新房,新家具,越簡單越好。”她抓着賈良的
手說,就象落水的人緊緊抓住一條漂浮的救命稻草。
賈良擁抱着她,欣喜萬分,說:“ 太好了! 我太高興了! 咱們明天就去登記結婚!
”
劉凱璇的婚禮辦得簡單而倉促,隻在飯店裡擺了兩桌酒宴請雙方的親朋好友,卻舉
辦了兩次,因為劉凱璇的父母不肯一起出席,父親還有商量的餘地,但母親是死也
不願意再和父親見面的,所以劉凱璇隻得分開舉辦了兩次婚禮。
什麼是愛情?她愛賈良嗎?她心裡并不清楚,那種書中電影裡描寫的男女之間生死
相随的強烈感情在現實生活裡确實存在嗎?她沒有體驗過,至少她對賈良從來沒有
産生過這種感情。她隻想要一個家,一個可以一起生活的男人。
什麼是婚姻?她也不知道。婚姻對她而言也隻有父母的那種模式是她所熟悉的,整
天不是争吵,就是冷戰。
婚後不久,劉凱璇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稀裡糊塗地做了妻子,接着她又稀裡糊塗
地做了母親。
然後,她就跟随賈良到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