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南低眸。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坦率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好似真的對“他不愛吃什麼”這個話題感興趣。
“羊肉、洋蔥、香菜、韭菜,還有其他味道難聞的,都不吃。”顧衍南回道。
還挺難伺候的。
溫夏在心底默默評價,接着問:“你有什麼特别喜歡的嗎?”
“我不挑食。”
“噢。”問清楚他的喜好,溫夏沒想着顧衍南會問她的,主動說出她不愛吃的菜,再三強調她很讨厭内髒和鴨血,以防他誤夾給她。
顧衍南随口應了聲,也不知道記沒記住,低頭看平闆。
溫夏把想問的問完了,沒再煩他,拿出手機問祁源應酬進展如何。
回到家,各自回房。
當初領完證,顧爺爺讓他陪她搬家,他表面應好,背地裡讓助理幫她搬的,助理領她去的次卧,說:顧總說您住這間。
溫夏就在次卧住了小半年。
這套公寓位于北城的金融中心,地理位置很好,透過聯排的落地窗,江景一覽無餘,建築風格奇特的摩天大樓,飄在江上的輪渡,美不勝收。
溫夏回房洗完澡,看到祁源回“剛結束”,給他打了個電話。
項目進展的并不順利,祁源被灌了不少酒,說話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溫夏挂掉電話後,在外賣軟件上給他點了一盒解救藥,把訂單界面發給他,讓他記得拿。
十分鐘後,祁源發給她一張照片,示意他拿到了藥。
溫夏回:[早點休息,明天見。]
祁源:[你也是。]
放下手機,溫夏覺得嗓子有些幹。
晚飯按照顧老爺子的口味做的,對她來說偏鹹,出門去廚房找水喝。
灌了口冰水,嗓子舒服許多,溫夏又喝一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闖入她的視線之中。
顧衍南顯然是要出門,穿着白襯衫黑西褲,襯衫卷至手腕,小臂的肌肉線條分明。
見她手裡拿了瓶冰水,他眯着眼,深邃晦暗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幾秒,随後挪開,語氣淡淡:“少喝點涼的。”
每次生理期都疼得要死要活,還不長記性。
顧爺爺今天估計念叨他不少話,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這,他居然會關心她喝的是冷水還是熱水,溫夏有些意外,愣了片刻,回他:“知道了。”
溫夏沒有敷衍的意思,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但聽起來話裡的敷衍意味很濃。
顧衍南眼神冷了下來,拿着車鑰匙離開。
他徹夜不歸是常有的事,溫夏習以為常。
她和顧衍南是去年年底領的證,到現在四個多月,雖然領完證沒多久她就搬了過來,但他工作很忙,經常性去外地或者國外出差,不出差也是和朋友在外面玩,很少睡在家裡。
“砰”的一聲,門關上,客廳陷入死寂般的安靜。
溫夏在原地站了會兒,拿着剩下的半瓶冰水去了書房。
溫夏從小對做生意就沒有興趣,有大哥在,她樂得清閑,大學在清大美院念的造型藝術,畢業後去倫敦接着念書,從未接觸過商科,對管理公司一竅不通。
大哥出事後,她接管溫氏,被迫接觸枯燥無聊令人頭疼的商業知識。奈何基礎為零,溫夏隻能抽時間惡補,今晚恰好沒事,她打開祁源推薦給她的課。
因為實在沒空上線下課,便和老師商量把課上的内容錄下來,這堂課近三個小時,講的是商業運作中的法律風險,第一個part結束,用了五十分鐘,溫夏聽得頭暈腦脹,水已經喝完,她暫停網課,去廚房拿水,順便透透氣。
習慣性打開冰箱,指尖碰到瓶身,冰的她手指一顫,溫夏莫名想到顧衍南臨走前的那句“少喝點涼的”,頓了幾秒,最後拿了瓶常溫的。
灌了一口水,擰緊瓶蓋,溫夏正要回去,聽到開門聲。
溫夏微怔,下意識看向門口,顧衍南推門走進來,面無表情的。
“你怎麼回來了?”溫夏脫口而問。
餐廳光線明亮,她一身白色睡裙,黑色長發,冷光下的皮膚白的不像黃種人該有的膚色。
顧衍南彎腰換鞋的動作一頓,擡眸,沒什麼情緒地看她一眼,“我不能回來?”
誰惹他生氣了嗎?
沖她兇什麼的。
溫夏抿抿唇:“我沒有那個意思。”
撂下這句話,溫夏抓起水瓶,轉身想走。
“站住。”他對她說話習慣性用命令式的語氣,溫夏閉了下眼睛,順從地站在原地。
“還有什麼事嗎?”
顧衍南看她這幅乖順的模樣,眯起眼,沉聲:“過來。”
溫夏擡腿,朝他走過去。
還沒走到他跟前,一雙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溫夏還沒反應過來,腰就被按在島台上,微涼指骨扣住她的後頸,顧衍南的唇落下來。
在碰到她唇的前一刻,溫夏腦中閃過他和林曦對視的照片,下意識偏過頭。
濕濡的觸感落在她的側臉。
身上的人有一瞬間的僵硬。
下一刻,那雙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強勢将她的臉掰回來。
溫夏被迫和他對視。
顧衍南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和聲音如出一轍的陰冷:“你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