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敢玩他?
啪的一聲響徹天際。
司北今晚悟到了叫醒公主的不一定是吻,也可能是來上一巴掌。
遠離了城市光污染的藍怡山晚上星星很多,路邊常年失修的燈忽明忽暗,是司北先提出的四處走走,理由也拙劣的可笑,居然說自己坐多了高空項目,胃不舒服。
白念安忽然變得很困倦,險些栽了一跤被司北一隻手拽了回去,那人的語氣很焦急:“沒事兒吧?”
“嗯?”白念安下意識的搖搖頭。
又走了大概十來米,司北忽然停下,白念安茫然的擡起頭,一塊破舊的牌匾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上面的字也都掉了漆,看着很有年頭了。
隻模糊的能看清楚幾個字。
“這是藍怡山福利院嗎?”白念安開口問。
司北一頓,他沉默了很久深呼吸一口氣後反問:“你知道這裡嗎?”
“你……來過這兒?”
白念安點頭:“來過啊,很小的時候。”
“大概六歲。”
“那你還記得什麼嗎?”
司北的表情很怪異,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懼。
“不記得了,隻知道之前和家裡人到這裡來做過慈善,怎麼了?你小時候待過的福利院不會就是這家吧?”
司北沉默了。
白念安覺得這想法荒謬的可笑,他認識司北的時候,那人好像已經脫離了福利院很久了,也從來沒有給他主動提及過小時候的事情。
已經很晚了,回去路上還有段路程,可白念安卻不像剛剛一樣急着走了,這破落的院落如漩渦,吸引着他走近窺探一角。
福利院已經倒閉許久了,荒草包裹着這不大不小的平房建築,往裡走兩步,房屋兩旁挂滿了爬山虎之下還有幾幅幼稚的油漆畫,在這裡沒什麼娛樂設施,院裡的小朋友經常會在牆上塗塗寫寫。
白念安想湊近看清些,一隻手忽然蒙住了他的眼睛。
“算了,不看了,我們回家。”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白念安摸不着頭腦,他拍下司北的手:“沒規矩,手都沒洗就碰我。”
那行用小刀篆刻的文字距離白念安咫尺之間,他隻需要俯下身掃一眼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也沒什麼看頭,都是些亂塗亂畫,走吧。”白念安都走出了五六米開外了,聽見身後沒什麼動靜。
他回頭看,高挑的身形屹立在路燈之下,低垂着頭,背都沒挺直,輕輕的,司北用手撫摸上那堵牆。
“很晚了,我真的沒工夫陪你耗了。”白念安在催促。
他沒有精力繼續開車,在這彎彎繞繞的山路間疲勞駕駛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白念安一上車就窩在副駕駛睡着了,即使那個座位調整的幅度并不是他最喜歡的。
司北目視着前方,他的指尖還留有那一小行歪七扭八篆刻的觸感,這些年來提醒着他:回頭看看,再回頭,看最後一眼。
車開的很平緩,沖進了又一次落下的雨幕裡,雨水生硬的砸在車窗上,很吵,很悶熱。
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媽媽,剛剛我們在那個破院子裡見到的都是什麼人啊,好多小朋友,他們都是一個媽媽生的嗎?”
“不是的,我們剛剛去的叫福利院,裡面的小孩子都是沒有爸爸媽媽,是被收留在那的。”
“那他們的爸爸媽媽不回來接他們了,他們是不是就沒有家了?”小孩的問題總是格外的多。
窩藏在後備箱的司北“竊聽”着這場對話,準确來說,他也很好奇自己要是真的去了福利院,是不是也算作沒有家的孩子?
“對呀小遲,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們應該擔心的事情,現在我們要去接安安,然後回家,爸爸今晚出差就回來了,吃完飯還要去機場接他。”
小遲窩在女人的懷裡,他仰起頭露出一排小牙:“那爸爸回來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和媽媽睡覺了?”
“你可以和安安一起睡呀,晚上也不用害怕的。”
小孩說話童言無忌,噘着嘴道:“不要,他話太多了,老纏着我說個沒停。”
“你是哥哥,要多擔待小安,這種話不可以當着他的面說,知道了嗎?”
小安……
安安……
司北縮在車的後備箱裡蜷縮着,他在心裡默念了很多遍這個名字,還不知道大名呢,但是他已經覺得很好聽了。
聽起來像個很乖巧的人。
車輛停靠在什麼地方,司北不知道,這狹小逼仄的空間幾乎壓得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但是他還得再忍一忍。
這條下城區通往上城區的路為什麼如此漫長,起初司北是不知道的,直到他為了喘口氣,掀起一角後備箱的墊闆,冰涼的、夾雜着雨水的風灌入他的鼻腔之中。
“安安,你的傘呢?早上不是給你裝到書包裡了嗎?”
就在那夾縫之間,一張素淨白皙的臉闖入了司北的視線,他頭發被雨淋的半幹不幹,眼眸閃爍着,很興奮的對着女人開口道:“我想試試淋雨是什麼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