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洛把面前的大份黃焖雞米飯全部消滅幹淨,連一粒米都沒剩下。
然後他步行回到了S大附中,在宿舍裡翻出了補助資格審查表。
看着表格最上方的“孤兒”兩個大字,許行洛的心情很沮喪。
他明明有爸爸媽媽,可現在卻和孤兒沒什麼兩樣。
他本來以為隻要說出來那些信息,媽媽就算不立刻相信自己,起碼也會同意他做親子鑒定。
是他想簡單了。
要不……去試試找他爸?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許行洛自己就先搖了搖頭。
比起許映溪,他更不了解他的爸爸。
他有種預感,他爸爸這個人,說不定會比他媽媽更難搞,貿然行動風險很大。
更重要的是,這幾天他反複回憶了無數次那個導緻他穿越的夢境——
夢裡那個聲音問他的問題是,想不想改變他媽對他爸的感情。
直覺告訴許行洛:一切的關鍵,都在他的親媽許映溪身上。
這麼想着,許行洛就又開始捶胸頓足。
他怎麼就忘記了,現在的許映溪不是那個二十多年後給他零花錢十分大方的媽媽,而是一個大四的學生。
對于大多數學生來說,做親子鑒定的錢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在他媽媽沒有完全相信他的情況下,怎麼可能輕易給他這麼多錢?
本來他能感覺到媽媽對自己的印象已經好了不少,這下子不僅功虧一篑,還加深了自己在媽媽心中的騙子形象。
許行洛心中又是後悔,又是惆怅,還夾雜着些委屈。
就這麼腦子一團亂地在桌子前坐了不知道多久,他被窗外的雨聲驚醒。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外面下起了雨,而且還不小。
寝室的窗戶是關着的,大雨落下的聲音依舊透過玻璃進入了他的耳朵。
許行洛望着窗外已經暗了的天色,一時間有些茫然。
思緒莫名飄遠,他想起來許映溪給他講過的一件事。
許映溪說她讀本科的時候,曾經在一個夏天的雨夜獨自回學校,為了抄近道選了一條小路,結果被不懷好意的人跟蹤。
發現跟蹤者之後,她給家人打了電話,然後在保持通話的同時将跟蹤者引到了人多的地方,這才脫離危險。
許映溪很少和許行洛講她年輕時候的事情。
那次是為了給他科普安全知識,教他不要為了趕時間而走小路,以及萬一遇到壞人該怎麼處理。
可如今許行洛恍惚間想起這個故事後,卻驟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科,夏天,雨夜……
不會這麼巧吧?
許行洛當然知道未來的媽媽沒出事,許映溪不是一個會為了寬慰他而說謊的人。
問題是現在他穿越來了,根據蝴蝶效應,一個小小的行為都有可能改變未來的走向。
萬一許映溪因為請他吃了那頓黃焖雞,導緻她遭遇跟蹤時的情況變了,進而引發更不好的後果呢?
許行洛越想越心慌,趕緊拿出手機,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号碼。
一分鐘後,通話因為無人接聽而被自動挂斷了。
許行洛:“……”
他顫抖着手指,又打了一遍。
結果還是一樣。
許行洛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接着編輯了一條信息。
【許映溪,我知道你還不相信我,覺得我可能是騙子。但我給你打電話真的沒有别的意思,也不是管你要錢,隻是想确定你現在是不是安全。如果你能看到這條信息的話,可以回複我一下嗎?】
信息發出去之後,他盯着牆上的挂鐘等了兩分鐘,沒得到回複。
第三次打電話無人接聽時,許行洛坐不住了。
他猛地從座位上彈射起來,跑出宿舍樓時差點撞上宿管大叔。
“這孩子。”宿管眯着眼睛看少年遠去的背影,“怎麼跑得那麼快,身後有鬼追?”
許行洛顧不得那麼多,也來不及拿雨傘,一路狂奔出了中學校園,朝S大跑去。
雨越下越大,沒有遮雨的工具很快就會被淋透。
路上打着傘或者穿着雨衣的行人,看到衣服濕透在人行道狂奔的少年,紛紛側目。
許行洛無暇顧及他人的目光,他隻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找到許映溪。
可他媽媽在哪呢?
許行洛隻能通過記憶中許映溪說的話,推測出當時她正在步行回學校,所以應該就在S大附近。
然而S大總共有好幾個門,他根本不知道許映溪會走哪邊。
穿來之後他雖然有努力去了解周圍的環境,但畢竟才第三天,他對這附近沒那麼熟悉,完全猜不出許映溪抄的近路是哪一條。
沒辦法,許行洛隻能一邊繼續給許映溪打電話,一邊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問路上的行人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小巷子,有沒有看到許映溪。
有好心人見少年一臉着急的模樣,問他需不需要傘。
許行洛想都沒想就謝絕了。
他淋點雨沒事,打傘會影響他找人的視線和跑步的速度。
終于在走進附近的一家KTV,問老闆有沒有看到一個特别漂亮的女生時,老闆沉吟了片刻。
“特别漂亮的女孩?你說的是不是穿着紫色長裙,和其他三個女孩一起來的那個?”
許行洛正抹着額頭上的雨滴,聞言頓時眼睛瞪得像銅鈴,喘着粗氣點頭:“對對對,紫色裙子!老闆你、你看到她了?她在哪?”
老闆:“你這話問的,來這的人肯定是為了唱歌啊!她現在應該正在包房裡唱着呢。”
許行洛愣了一下,在包房裡唱歌?
難道他搞錯了,媽媽根本沒遇到危險?
不管怎麼樣,都得去确認一下。
見少年是這個反應,老闆眯了眯眼睛:“怎麼了?小夥子,你找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