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把東西拿過去?”鄒飏問。
“好。”樊均從前台抽屜裡拿了鑰匙。
一幫人往外走的時候,鄒飏把手裡提着的奶茶袋子遞給了樊均。
“謝謝,”樊均拿出奶茶看了一眼,“樓下那家啊?”
“嗯,”鄒飏點點頭,“趁還沒倒閉。”
樊均笑着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
“換人開,”劉文瑞一拍引擎蓋,“這邊兒路狀實在有點兒吃不消,又窄又亂還黑……”
這幾位當初都是一塊兒去學的車,但鄒飏家沒車,李知越和張傳龍都外地的……說起來車技最好的居然就是劉文瑞了。
最後大家一塊兒轉過頭看向樊均。
“……我開吧。”樊均說。
“我靠,謝了哥!”劉文瑞松了口氣,把車鑰匙扔給了樊均,跟李知越他們一塊兒擠到了後座。
鄒飏一直沒出聲也沒動,等那幾個把車門關上之後他才轉頭問了樊均一句:“你……有駕照?”
這幾個蠢貨在看向樊均的時候大概沒一個反應過來樊均左耳是有聽障的。
“嗯,”樊均笑了笑,“用的助聽器。”
“哦,”鄒飏點頭,一邊往副駕走一邊又問了一句,“沒見你戴呢?”
“壞了。”樊均說。
鄒飏頓了頓,沒再多問,上了車。
樊均上車之後,後座那三位才反應過來,李知越小心地問了一句:“樊哥……”
“他有本兒。”鄒飏打斷了他的話。
“哦——”後座整齊地一陣尴尬的笑聲。
樊均開車的技術比劉文瑞強多了,這會兒商場裡已經很冷清了,但街上擺攤的下班晚了的散步的站那兒不知道琢磨什麼的人一堆,除了機動車之外的所有移動物體,似乎都沒有人行道和車道的概念,免費極了。
“真夠亂的。”鄒飏說。
“周末,”樊均說,“平時還行。”
沒等鄒飏出聲,他一巴掌按在了喇叭上。
前面走路的幾個人在喇叭伴奏中總算是上了人行道。
但有個龜速邊開邊玩手機的電瓶車大哥依舊擋在快車道上,還回頭罵了一句,鄒飏不會讀唇也能看出來罵的是什麼。
樊均按着喇叭沒撒手,握着方向盤的手沖大哥豎了豎中指。
大哥瞪着他沒動,樊均踩了刹車,往左邊看了一眼,直接打開了車門。
在車門打開一條縫的同時,電瓶車及時地往前開走了。
“戰鬥力強的人是真嚣張啊,”李知越在後頭很羨慕地感慨着,“我一般就車裡罵幾句還怕人家真的聽見了。”
就從商場出來這條路,到第一個路口,樊均按了四回喇叭,擱平時劉文瑞家這車估計一星期也開不了四回嗓。
好在轉過路口之後,人和車都明顯減少了,還算是順利地開到了樊均租房的樓下。
一個多星期沒見,狗糧……大黑長大了很多,圓頭圓腦的,非常活潑。
幾個人一通亂糟遭地把買給大黑的東西都安頓好,因為有了那個貓爬架貓窩和在上頭興奮攀爬的大黑,樊均本來就挺溫馨的小屋,顯得更舒服了。
鄒飏站在客廳裡,有一瞬間甚至有點兒不想走。
“走吧!”張傳龍喊,“去武館活動筋骨去!”
這幫人是真跟他沒法感同身受。
新館這邊兒隻還有最後一個還在上課的學員了,一個看上去很帥的女教練正帶着。
鄒飏看他們訓練的幾分鐘裡,劉文瑞他們已經脫了鞋蹦上了訓練區,對着沙袋一陣踢。
隻有李知越像個正常人,還知道讓樊均教他幾個傻子也能學會特别能唬人拍照好看的招式。
“說真的,”張傳龍非常努力地踢着沙袋,“樊哥,你說我一周來練一次的話,多久能跟你差不多?”
“死之前吧。”樊均說。
“什麼?”張傳龍愣了愣停下了。
“操。”鄒飏往旁邊的沙袋上一靠,笑了起來。
“我那會兒可能打不動了。”樊均說。
鄒飏這幾個同學還挺有意思的,樊均很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
平時接觸到的基本都是學員,上課的時候聊幾句,至于别的同學朋友,同齡人很少會有願意留在南舟坪的,能留下的那些……也很難成為朋友了。
樊均看向站在他對面的鄒飏,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珊姐,正常沒什麼理由會到南舟坪來,他大概率也不會認識……
鄒飏的視線跟他對上了兩秒,接着就很快地移向了他後方,眼神也瞬間冷了下去。
樊均回過頭,呂澤正往這邊兒走過來。
他搶在鄒飏有下一步反應之前轉身迎了過去,在訓練區邊緣攔下了呂澤:“吃完飯了?”
“早吃完了,”呂澤的目光還在鄒飏那邊停留了兩秒才回到了他臉上,“你怎麼回事兒?不相關的人員放到館裡來瞎鬧?”
“課都結束了。”樊均說。
“譚如沒在上課了嗎?”呂澤問。
“不影響。”樊均說。
“怎麼不影響?”呂澤盯着他追問。
樊均沉默了兩秒才說了一句:“出去說。”
“為什麼?”呂澤沒動。
“不想呂叔難做。”樊均回答。
呂澤沒出聲,又往他身後掃了一眼,才沉着臉轉身往門口走了。
“怎麼?”鄒飏在他穿鞋的時候過來問了一句。
“沒事兒,”樊均說,“教育一下我。”
“我聽見了。”鄒飏說。
樊均看着他,低聲說:“在這兒玩你的。”
沒等鄒飏說話,他轉身走了。
呂澤靠坐在前台後面的椅子上,看到他出來的時候說了一句:“真沒看出來啊,你倆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樊均沒說話。
“也是,”呂澤說,“同病相憐是吧?”
“珊姐又不是我媽,”樊均看着他,“你倆,才是同病相憐。”
呂澤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手往桌上猛地一撐,瞪着他:“你再說一遍?”
樊均沉默地還是看着他。
“這個武館不是個可以玩鬧的地方!”呂澤提高了聲音,對着他右耳,“今天你帶幾個人來玩,明天他帶幾個人來玩……”
“沒人這麼幹,”樊均聲音很穩,“鄒飏也不算不相幹的人。”
“别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呂澤有些激動,“這個武館,我爸辛苦經營了十幾年到今天,不是随便來個誰給點兒錢,就能把這兒當自己家買賣的!”
“呂澤?”樊均看着他,“你在說什麼?”
“我說……”呂澤的話沒說完,一張卡片從樊均身後貼着臉擦過,砸在了呂澤的臉上,再掉在了前台桌面上。
是張銀行卡。
樊均隻覺得頭都大了,回過大頭往後瞅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鄒飏。
“買課。”鄒飏說。
這兩個字非常出人意料,呂澤一時之間甚至沒反應過來。
“一會兒我跟你簽……”樊均馬上轉身攔住了準備繼續往前台過去的鄒飏。
“起開,”鄒飏偏了偏頭,看着那邊的呂澤,“我要買他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