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的格局宿昭也很熟悉,往裡進是辦公區域,因為病毒爆發時是半夜,很多人都在家裡睡覺,所以這裡滞留的喪屍反而沒那麼多。
隻要處理幾隻深夜加班屍就可以了。
宿昭張嘴無聲調整着呼吸,上下樓快速清理完,把厚重的安全門都鎖上,前後用時不超過5分鐘。等回到一樓時就發現王德華坐在地上臉上淚痕斑駁,正絕望地端起槍對準自己的腦袋。
宿昭:……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人性好複雜的NPC。
“宿昭你回來了!嗚嗚嗚我以為你死了。”也可能是抛下他走了。
“說了一會回來就一會回來,給你留這麼多子彈是讓你自殺的?”
“我不是,我不想……”王德華嗫嚅,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他雖然很想回家,但總感覺那是很遙遠的事了,可望而不可及。他看着樓下的路人、熟悉的鄰居、身邊的室友從一開始都是好好的人,慢慢都被咬,變成喪屍。
他害怕,想活,不想自己也變成那樣。可後來隻剩他一個他又覺得,要不自己也随大流吧,也免得整日這樣擔驚受怕了。
小說裡一個人在喪屍遍地的安全小屋中,有食物就能呆一周、一個月甚至一年,都是假的。
他呆了三天,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想出去的人都倒在了門口,最後變成一樣的吃人怪物。每個晚上睡着時,夢裡都是他們血肉被撕裂啃噬的慘狀,耳邊喪屍的吼叫聲撞門聲一刻不停歇。最後他不敢睡覺了,深怕自己一閉上眼,再睜眼看見的就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張着大嘴向自己咬來。
太折磨人。
但每當他有想放棄的念頭時,房門上貼着的八仙過海就讓他回想起老爸對他說過的話。
那時他還在正常上學,出門就看到公寓前倒着個屍體,他覺得晦氣,想換個房租,隻是房東押金不退。他打電話回家抱怨,就聽他爸對他說:人各有命,該他死換哪也跑不掉。不如在門上貼個八仙過海,總有個神仙能保佑他。
當時他覺得他爸太離譜。
現在,王德華坐在地上看着宿昭高大的身影,覺得他爸真靈,神仙真的來救他了。
*
“腳怎麼樣?”宿昭蹲下問道。
“沒斷呢,有拐還能走兩步。”
“……”
宿昭扒開他褲腳,見腳踝處隻是脫臼而已,剛剛都來不及細看。正好多年習武讓她對跌打損傷的處理駕輕就熟,隻見她摸上王德華小腿一隻手向上去一隻手向下走。
王德華哎哎兩聲,剛要說使不得使不得,就聽體内傳來咔嚓一聲響後,劇烈的疼痛緊跟着襲來,這時一隻帶着硝煙機械味道的手套捂住了他的嘴,一切的痛呼便都被堵進了喉嚨裡。
王德華痛得額頭冒汗,但疼痛過後他的腳能着地了!
“姐,你還會正骨呢啊?!”
“姐你是哪兒人啊?”
“姐你們這個工種……”
宿昭無視他的聒噪,他雖然話多但知道不能發出太大動靜,宿昭就當帶着個人形鹦鹉。
樓外喪屍已經紮堆,好在現在它們還不會壘屍牆,這棟樓也夠結實。
來到天台,王德華望了眼樓下密集的屍群,心肝吓得亂顫,緊忙收回了視線,不敢再多看。
剛剛他們就是從這麼一堆怪物的包圍中逃出來的?
他又将視線移到宿昭身上,見她除了微喘外看不出一絲疲憊。
王德華:姐,你是我永遠的姐。
宿昭沒管這人又在那感動什麼,她确實很累,畢竟背着個人跑了這麼遠,她又不是超人。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潛力爆發,忽略了身體的不适,現在稍稍安全下來,宿昭就察覺到自己的肚子在抗議。
她餓了。
從背包中翻找出肉幹和奶酪片、能量飲料,宿昭和王德華站在天台上,就着喪屍圍城的電影畫面一般的背景快速吃了起來。
而此時彈幕:
“突然有種肖申克的救贖裡面安迪和獄友在房頂喝啤酒的感覺怎麼回事?”
“給我們昭姐吃點好的吧,好歹也是主角,累了一天了都,竟吃那些冷食了。”
“簡直不要太離譜這是在逃生啊喂,上哪去吃熱乎飯?當然了不知道直播什麼時候結束,下班後讓主演吃點好的歇一歇吧,背着人跑那麼久主播不累我都看累了,不過主播體力是真強啊……”
“剛剛主播是不是看鏡頭了?啊啊啊寶寶看我看我,媽媽愛你啊好可愛!”
“樓上什麼毛病,竟然說我們一槍一爆頭的主播可愛?”
“主播是真火了,直播間熱度都幹到第一了。”
“從早上八九點就開始直播,現在都下午三點多了,主播就沒休息過,你們不會是要播一天吧?我真的要懷疑這是錄播了……”
“這還用懷疑?從主播背着男的跑那麼久就知道是假的了,女生怎麼可能有那種體力。還以為真的是實況直播,沒想到就是給人看紀錄片,沒意思。”
宿昭還在嚼火雞肉幹,該說不說,有點難吃。邊吃腦子裡邊看系統地圖上的安全路線,這時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你要跟鏡頭外的觀衆打個招呼嗎?熱度已經起來了,你隻要回複幾個評論,關于錄播的謠言便不攻自破。”
宿昭無所謂,“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