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愛你,現在愛你,未來也愛你。”
“我永遠、永遠、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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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淵洺從不否認林琛說過的那句話,他的确是在拿命愛着司清焰。
無論他們處于什麼樣的關系,他早就決定好要一直愛她。
事實上也無需決定,愛她根本成了他的本能。
可正因為太愛了,他害怕愛會傷害到她,害怕愛河讓墜入的兩人一起淹溺。
愛會摧毀人,這是他原先以為的。
盡管司清焰認為他理性、冷靜、穩重,并且思維清晰,能處理各種複雜的問題;可時淵洺認為這些不過是表象,他看似成熟,但在感情上卻過分幼稚,根本無法理性思考。
他太想掌控局面,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更希望他的女孩能開心地活下去。
所以才想到要松手,不讓她同他溺死在河裡。
可在重逢以來見證了她的許多變化,在她告白之後又修正了他的很多想法。
他漸漸發現,他的女孩在成長,變得越來越勇敢、果斷和主動。
其實她比他勇敢,敢于面對自己的渴望,不計後果地踏入同一條河流。
她還一次次敏銳地看出他的難言之隐,卻又一次次敞開胸懷理解他的任性妄為。
她對失戀的看法也深深觸動了他,居然寬容地感激他給予她完整的愛情。
可事實上,明明是女孩教會他如何去愛,甚至比他還懂得如何處理分離。
他提出分手的愚蠢行為,其實是在逃避自己對永久分離的無能為力。
本質上是恐懼死亡。
因他發現自己在死亡面前有多無力,而為了試圖對抗它,他一根筋地以為就算他死了,隻要他的女孩活得很好,那他就能對抗分離、對抗痛苦、對抗死亡。
可事實表明,他這對抗的方式有多麼深深地傷害到對方。
他自以為是地選擇了傷害最小的方式,實際上是重創了彼此的心靈,讓她往後餘生時刻懷疑他的真心,懷疑他會随時離開她,隻要有合适的理由。
怎麼可能呢,他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她,腦海裡從未停止過思念。
可是不安已經造成,他種下的惡果也由自己品嘗到了滋味,心酸到無以複加。
此刻看着眼前滿臉通紅的女孩,哭得那麼憤怒、那麼悲傷,而這都是他害的。
他本想等到兩個人都做好準備再告知,可最終沮喪地發現無論再怎麼準備好,話一出口傷害定會發生。
而今天,他其實也不确定是不是個好時機。
肯定不是吧,因他的女孩那麼疲憊。
但在聽到她已知曉雲醫生是怎麼死的時候,他心想她一定會誤以為他對林琛愧疚。
他沒那麼好,他這輩子最愧疚的人隻有她,所以不能再拖延下去,不能再隐瞞下去,不能再模棱兩可下去,唯有坦誠才有資格站在她面前。
何況女孩已經用行動和言語告訴他,她沒有他想的那麼脆弱。
她有她的韌性與堅強。
回過頭來看他們的關系,主導者一直是她;他幸運且幸福地享受着,卻沒能給予同等的回饋。
他虧欠她太多太多!
雖然說出想重新追回她的話,但他哪有資格呢?
然而即便沒有資格,他也必須剖開内心,至少不該再猶豫不決。
“清焰,請原諒我的任性。”
“我不想遠離你,也不想你遠離我。”
這是她之前問過他的,是不是希望她能遠離他。他當時隻承認以前或許是,并沒有回應更多,而現在,他希望永遠都不要發生這種事。
一想到方才她問出是否要做回朋友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不自量力與貪婪。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怎麼可能還隻是朋友關系,隻有向前或者結束。結束?不可能結束,他不想要結束,曾經的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并将其實施出來?
他太殘忍了,她說得沒錯,難怪會恨他,這是他應得的!
而得到回應的女孩又默默落了淚,叫他懊惱到揪心。
他很想給她梳一梳長發,和之前一樣哄她憐她疼她,可伸出的手隻能放在她耳側的椅背上。
“那晚你告白後哭了,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我不停地在想,三年前你也是那麼哭的嗎,哭得隐忍又小心翼翼?”
那年那天他隻能透過電話聽她哭泣,直到親眼見到時,才知道他傷她有多深。
此刻司清焰聽他這麼一提,又看他也流下了淚水,顫抖着嘴角隻想确認:“你也哭了嗎?”
她沒問清楚是三年前的電話裡還是那晚她告白後,但無論是哪一次,她在哭的時候他無不難過。
輕輕颔首向她承認,他已經不再回避将脆弱攤開給她看。
他其實早就想過,女孩之前為什麼想讓他哭,一定是看出了他曾經的脆弱,希望他能發洩出來。
她那麼美好,教會他如何去愛,讓他知道,真正的愛是可以讓愛人堅強地活下去;而真正的痛也不是松手後就能減輕。
如果她願意給他機會,他定然不會再放手,不再恐懼一起沉入愛河,因為他們可以逆流而上,對抗死亡。
而司清焰見他點頭後,終是忍不住側身握住他的手掌,伏在那上頭掩面哭泣。
時淵洺将人一把摟過,與她交頸一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