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女孩哭得這麼厲害,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在淌血,在消逝。
好比世界在崩塌。
“清焰,”時淵洺歎息般地呼喊她,“你孤獨的時候會怎麼辦?”
他試圖重建世界,希望他的女孩别哭了。
用指腹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再次感受到什麼叫手指連心,因為他的心已經被這淚水割碎成一片片。
她很少哭,總是對人笑嘻嘻,照得人心底很敞亮,就算在得知林琛的死訊時,也隻是默默流了幾滴眼淚後,轉眼就去安慰他的家人。
上次痛哭成這樣,還是他害的,因為他提了分手。
如果可以,他很想吃掉她的淚,可他隻能一遍遍柔和地抹去這些甘露,并說些安慰她的話。
司清焰聽到問題後,稍稍止住了淚水,思考着答案:“我會去找朋友和家人。”其實還有愛人,但她不想在這人面前說出來。
再難過也稍微有點理智,何況她已經意識到他們抱得太緊了。
“嗯,那她已經有你這個朋友了。”這樣就不會太孤獨。
時淵洺低頭看她呆呆地出神,實在讓人心澀,擡手摸摸她的腦袋和長發,原本已經幹了的發絲又開始泛着濕和黏,惆怅地想着她剛剛哭得太猛,身體都出汗了。
從上往下梳着長發,他繼續哄她憐她疼她:“我們可以多去看她。”
“可她之後不知道會去哪……”在這樣的小村落裡根本沒什麼孤兒院,賴檬很有可能被哪戶生不出孩子的人家領養,當然會顧及她的意願,可也可能會被大人努力說服。
由不得自己做主,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沉默的間隙,時淵洺一直慢條斯理地給司清焰梳頭發,偶爾灼熱的手指會無意間碰到她冰涼的細頸,引得她更加用力地抓着他的襯衫。
時淵洺不是沒感受到斜方肌上的幼嫩小手的顫抖,以為她還在擔憂,于是傾盡自己所能讓她安心。
“你想領養她嗎?”
!
他這話讓司清焰語塞,她哪有這個能力呢?
不過下一秒就打消了她的顧慮:“我可以和你……”他換了個說法,“我可以處理好。”
以他的資産領養一個小孩的确不成問題,甚至說完全給得起最好的教育和生活條件,但這也太……
以前總有人說她很瘋狂,但司清焰很想反駁說這世上有更瘋狂的人。
比如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而且他這語氣,怎麼說得好像她是媽媽,而他是爸爸呢?
“你認真的?”司清焰稍稍松開他,拉開距離凝視他的眼睛。
“嗯。”堅定的目光表明了一切。
因為是在做一個重大決定,司清焰完完全全冷靜了下來。
終于如他所願,停止了哭泣。
她皺着眉想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時淵洺扶着坐在床上。
他就這樣安靜地看着她思考。
看着她粉嫩的雙眸。
看着她櫻色的雙頰。
看着她酒紅的雙唇。
醉得心癢癢。
“我不敢。”司清焰絞着手指輕聲說,完全沒察覺坐在床上看美人的男人在陶醉什麼。
她全身心地在設想自己是否有資格去養育一個孩子。
答案顯而易見。
“就算我想,也要問賴檬的想法。但問題是,不管她願不願意,我不敢養。”
不是不想養,而是不敢養。
不敢承擔如此巨大的責任,就算再心疼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絕對不去做一些冒險的事。
善良是需要盔甲的,自己都不夠成熟,怎麼能輕易去左右别人的命運呢?
司清焰想對自己坦誠,因而明确了這個答案,但免不了良心開始自我批判。
“我是不是很虛僞?”
“為什麼這麼問?”時淵洺其實知道她在想什麼,可他不願她這麼想。
“一邊心疼她,一邊又不敢幫她。”
“幫她的方式有很多種,是我的錯,跟你提了這種方式。”
司清焰完全認輸了,台階還能這麼給的嗎?
“你不要這麼說!”她剜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以後多去找她玩吧。”這是目前她能做到的事。
“好。”
被剜了一眼的時淵洺當然要回敬一下。
于是,撫觸開始了。
将她鬓角的發絲别到耳後,用指背輕柔地刮蹭耳廓,再捏一捏耳垂……
司清焰再想坐着也沒法兒維持,人已經軟塌塌地倒在床上,深沉地呼氣、吸氣,再呼氣。
時淵洺也跟着側身倒下,用手支撐着腦袋看着她,撫摸她,再看着她。
看她從頭到腳,玉汗淋漓。
看他潮濕的愛,浸潤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