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他未成年就奪得過國外馬術比賽冠軍,剛入校就有影視公司要簽他,但得知他爸是誰後放棄了;大學三年,他把每年拿到的獎學金都資助給班裡最貧困的同學,可真玩起燒錢的極限運動卻毫不手軟,又狂又野。
不止如此,手下還養着個與此相關的俱樂部。
但凡學校裡的女生提到他,都是一臉觸不可及的向往和傾慕。
也包括蔡暄這個花癡。
宋枝蒽短暫怔忡後,找回自己的聲音,“嗯,好像是。”
頓了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新校區?”
“你不知道嗎,咱們學校要合了,”蔡暄解釋,“老校區地皮賣了,那邊專業都得挪過來,就這陣子的事。”
換言之,祁岸出現在這并不意外。
因為他以後都要在新校區上課。
宋枝蒽聽聞,神色空泛。
蔡暄卻看得意猶未盡,“那是他女朋友嗎?我靠好辣,前凸後翹的,果然帥哥都喜歡這款。”
“哎說真的,祁岸本人比論壇裡的抓拍還要帥,不愧為寶藏級帥哥,那張臉看着就想流口水。”
“等等,他開的不會是阿斯頓·馬丁DBS吧,那車我巨喜歡,新款四百來萬呢——”
感歎間,蔡暄拽宋枝蒽的袖子,強迫她跟自己一起看。
宋枝蒽拗不過她,再次側目,剛巧看到祁岸一行人坐上那輛敞篷豪車——兩個男生很自覺地坐上狹窄後座,辣妹則上了副駕駛。
身高腿長的祁岸勾着一串車鑰匙,面色倜然散漫地上了車,單手剛搭上方向盤,旁邊的辣妹就拿過一杯拿鐵,笑眯眯地把吸管朝他嘴邊遞。
祁岸嫌棄地偏了下頭。
下一秒,像是感知到什麼,狹長深眸毫無預兆朝宋枝蒽的方向望來。
視線即将相接的一瞬。
宋枝蒽心髒懸起,幾乎條件反射地别開視線。
蔡暄卻絲毫未覺,甚至在祁岸看過來時,捂嘴發出尖柔扭捏的怪叫,“天哪,他居然看到我了,好害羞?”
宋枝蒽沒說話。
幾秒後,那輛阿斯頓·馬丁穿過這條狹窄的街道絕塵而去。
宋枝蒽再擡頭時,男生的身影和那道鞭長莫及的目光早已消失。
隻依稀捕捉到那輛豪車轉瞬即逝的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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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是宋枝蒽請的。
理由是感謝蔡暄冒着大雨來圖書館接她。
蔡暄酒足飯飽,摸着圓滾的小肚皮嚷嚷回宿舍帶她打遊戲,不想兩人剛從火鍋店出來,宋枝蒽就接到何恺母親的電話。
雖然她與何恺的感情一直磕絆,與何母卻相處得很好。
因為何恺的變異性哮喘,何母經常會給她打電話,關心她和何恺的生活,并叮囑她多照看一下何恺。
這次找她,也是因為何母在朋友圈得知何恺感冒,心裡着急卻聯系不上。
本以為他們倆在一起,沒想到宋枝蒽抱歉地說,“沒有阿姨,我今天在學校。”
何母很驚訝:“啊?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在旅行。”
宋枝蒽抿唇,“忽然有事取消了。”
似乎察覺到不對,何母倒也沒細問下去,隻說讓她去趟何恺那兒,給他送點感冒藥和吃的。
“這孩子粗心大意,說不定都沒起床,我怕他燒壞,有你在身邊照顧我也放心。”
蔡暄在旁聽到這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宋枝蒽指尖蜷了蜷,有些猶豫。
但想到何恺生病,又多少有些擔心,最終隻能答應過去。
電話挂斷。
宋枝蒽跟蔡暄說明情況。
蔡暄一臉“我就知道”,但走之前還是多嘴了句——“别這麼快和好啊,省得便宜那孫子。”
宋枝蒽笑笑,說知道的。
兩人在校門口揮别,宋枝蒽去了趟藥店和超市,随後才打車,前往何母在大學城附近給何恺購置的loft公寓。
這套公寓剛買沒多久,之前何恺把宋枝蒽接去住過兩次,但距離上次已經過了有段時間。
宋枝蒽也是抵達小區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記得何恺公寓的門牌号。
偏偏何母這會兒電話打不通,她與何恺的朋友又都不來往,根本找不到人詢問。
最重要主的是,她本也不想見何恺。
思來想去,宋枝蒽隻能前往大門門衛,跟保安大叔說了些好話,讓他代為保管轉交。
或許是何恺平日太招搖,大叔很快就記起他是誰,“1109那小子啊。”
宋枝蒽這才想起門牌号,但這會兒她已經徹底不想上去。
隻是嘴上抵不住問了句,“他怎麼?”
“也沒怎麼,”保安大叔笑,“就是經常看到他大半夜醉醺醺被送回來,還帶一群男男女女,有時候玩到太晚,會有鄰居投訴。”
一股無法名狀的情緒棉絮般堆積在心口。
宋枝蒽牽強一笑。
保安大叔倒也痛快,“東西存這兒也行,但是你得登記一下,哎,登記本呢?”
說着,他在略顯淩亂的桌面上翻找起來。
宋枝蒽說了句不急。
不想話音剛落,身後倏地響起一簇短促刺耳的鳴笛聲。
突兀得她神經一繃,下意識偏頭望去。
然後就看到一輛眼熟的黑色烤漆跑車,緩緩停在大門口的欄杆前。
然思緒還未來得及反應。
手裡拎着水果的塑料袋卻在這刻不争氣,不堪重負地突然斷開。
原本墜墜的力道豁然一松,裡面的蘋果橙子山竹,一股腦掉出來,倒豆子般噼裡啪啦落在地上。
喉嚨下意識溢出一聲輕呼,宋枝蒽蹙着眉頭,第一時間彎身去撿。
不想車門就在這時打開。
一雙複古混色限量款AJ踏在地面,再往上,是兩條筆直修長的腿。
剛巧有兩顆不知好歹的圓橙掉出來,咕噜噜滾到腳邊。
視線順着兩個橙子望去,宋枝蒽白皙軟嫩的手一僵。
這一霎距離實在近。
她幾乎避無可避地望着眼前身姿高拔,比她高出近一個頭的男生,呼吸也不自覺緊促。
還是那件煙灰色T,米色長褲。
一雙拿人長眸内勾外翹,瞳眸漆深,眼皮褶皺濃且深。
撇了眼腳邊的橙子,他随手關上車門。
而後才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簾,眸光亦深亦淺,又居高臨下地看向宋枝蒽。
分明是冰冷的眼,眼神卻和幾年前如出一轍。
嚣浪痞氣,又專注深邃。
深邃到讓人很容易就誤解為,那是一種經過克制的,滞重的,讓人迷失的深情。
對視兩秒。
宋枝蒽緩緩直起身,屏息凝神又自我防禦地退了一小步。
或許是她此刻的窘态讓人誤會,就在這個瞬間,她聽到祁岸闊别三年的,混着砂礫感的磁嗓在頭頂蕩開——
“你來得不巧。”
祁岸一瞬不瞬望着她,仿若蟄伏着某種情緒,語調低沉又漠然。
“何恺這會兒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