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靜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輕輕拍了拍姒懷命的後背，希望能緩解他的痛苦情緒。

“南仲，抱歉，我不該問的。”她的語氣裡充滿了歉疚，早知道會傷害到他，她甯死都不會問。

“沒事，臣已經習慣了。”姒懷命晃了晃酒壺，仰頭一口飲盡。

姬靜把自己手裡的酒也給了他，看着他再次喝幹。

姒懷命是真的累了，兩壺酒喝完就已經睡得不省人事。姬靜把他弄到榻上，拿了條被子幫他蓋好，擔心他冷，又搬了個火爐過來。

做完這一切後她歎了口氣，轉身出了西廂房。沒想到這一出來，又讓她碰上了另一個可憐人。

涼姬被介子清抱在懷裡，手裡正捏着一團雪玩。

介子清見姬靜出來了，朝她走了過去，道：“太子。”

涼姬連忙把頭低下，讓長長的頭發遮住她紅撲撲的小臉。

“你怎麼不給她梳梳頭？”姬靜摸了摸涼姬身上穿的衣服，确定她不會感到冷後才放下心來“你要是不會梳，就讓太子妃來。”

“太子，您不知道，這小宗主脾氣怪着呢，非得把頭發披散着，誰敢幫她紮上去她就跟誰急。”介子清把涼姬掂了掂，逗她道“是不是呀，我的小祖宗？”

涼姬把頭埋進他懷裡，不理他。

“不想梳就不梳吧。”姬靜不再強求，對介子清道“她倒是挺粘你，怪邪門的。”

介子清輕輕摸着涼姬的後腦勺，笑得滿面春風，道：“屬下求之不得。”

“便宜你了。”姬靜跟他閑扯了幾句，心情舒暢了不少。

介子清想起一件事，問道：“太子，您都登極了，還讓我們給您喊太子，會不會不太合适啊？”

“不會，不過是個稱呼而已，等辦完登極大典再改也不遲。”姬靜開玩笑道“你若是願意，直接喊我的名字都行。”

“屬下可不敢，廣志知道非宰了我不可。”介子清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低頭問涼姬“小祖宗，告訴太子，廣志叔叔是不是很可怕？”

“是。”涼姬嚴肅地點點頭。

“哈哈哈。”姬靜和介子清都笑了起來。

等出了正月，爾千黎那邊的捷報終于傳了過來。他這次之所以會赢得如此迅速，多虧了西羌二王子齊氏合的全力協助。

齊氏合整合了西羌的主和派勢力，一齊向以大王子為首的主戰派施壓，迫使他們罷免了能征善戰的老将軍阮氏瀾，換成隻會紙上談兵的安生上陣，還想辦法拖住了前線将士的糧草和援軍。

西羌軍隊在缺兵少糧、主将昏庸的情況下，很快就被爾千黎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如果不是顧忌到姬靜與齊氏合的約定，爾千黎能直接率兵打進西羌都城裡。

據說戰敗的消息傳回西羌之後，老将軍阮氏瀾氣得吐了血，大王子也一夜之間熬白了頭發。他們都知道，西羌這一敗，起碼五十年内都别想擺脫大周的控制了。

但無論他們如何悲憤，這個結果對齊氏合一派來說都是喜聞樂見。特别是齊氏合，通過這次整合在朝堂上獲得了巨大支持，他總算站穩腳跟了。

姬靜自然也很欣喜，想不到齊氏合竟有這麼大能耐。因此等爾千黎帶着西羌朝貢的隊伍到來的時候，她很幹脆地拿出了那份早已準備好的诏書——宗主國大周命藩屬國西羌更換太子的诏書。

“大王子雖好，但過于桀骜了，不如二王子叫孤省心，諸位都是善于體察人意的人，應當可以理解吧？”姬靜對西羌使臣如是說道。

西羌使臣們敢說不麼？爾千黎的大軍還在他們境内駐紮着呢！他們隻得代表朝廷，咬牙接受了這一安排。

爾千黎得勝歸來，滿朝上下都很高興，但僅有一人除外。

介子清強忍着怒意，對眼前人道：“涼姬呢，把她還給我！”

他今天一回家就發現涼姬不見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爾千黎趁他不在，偷偷把涼姬抱走了。可惡，這年頭搶孩子都這麼明目張膽了麼。還把他僅有的一個家仆都打傷了，一幫土匪！

爾千黎壓根沒把介子清放眼裡，不屑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直呼我們小小姐的姓名。”

介子清臉都氣白了，自從他進了太子護衛隊之後，還沒人敢對他這麼無禮。他不停默念别生氣别生氣，這人對太子有用，堪堪壓下了火氣。

“爾将軍，我是她的監護人，她不見了我自然得過問。”介子清盡可能客氣地和他溝通“不知将軍又是她什麼人，也配撫養她麼？”

“我乃姬氏門人，自然有權撫養小小姐。”爾千黎正眼都沒給他一個，不耐煩道“你一個小小護衛，窮得連院子都租不起，我總比你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