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企、懷命,都不是典型的周人名字,倒有點像犬戎的風格,可兩個名字之間的聯系又秉承了周人的習慣,因此才會顯得有些怪異。姬靜原本以為隻是巧合,但現在看來應該是特意這樣取的名。
“不是什麼高人,是臣的母親起的。”姒懷命談起自己母親,臉色有幾分不自然,但被他很好地掩飾住了。
“原來如此。”姬靜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們過來所為何事?“
姒慎企放下手中的茶碗,道:“臣想親自來謝謝太子,多謝太子保舉姒氏。”
他隻是心存了點希望,沒想到姬靜真能成功說服姬冼。
“應該的,召伯,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姬靜平視着他,道“你為何會對九黎如此熱衷?”
姒慎企停頓片刻,道:“其實是臣的一點私心,告訴太子也無妨。臣年少的時候偶然結識了一個九黎女子,她跟我說她的族人生活得很困苦,嬴氏一直欺壓他們。她問我,為何嬴氏可以掌管九黎,姒氏就不行呢?”
姒懷命想不到竟然是這個原因,訝異道:“就因為這個?”
“當然不是,至少不全是。”姒慎企笑道“或許是我心裡早就對嬴氏不滿了,那女子這麼一說,我的那些不甘全都湧了出來,得到九黎從此就成了我的執念。”
他的腿是被嬴氏弄斷的。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就是知道,取嬴氏而代之是他一生的目标,嬴氏擁有的東西他會一點一點全奪過來。九黎,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召伯,你是在哪裡認識的那個女子?”姬靜問道。
“在琴書坊。”姒慎企直言不諱。
這個名字平淡得出乎了姬靜的意料。
姒懷命猜到了她想做什麼,勸道:“太子,會不會打草驚蛇?”
姬靜笑了一聲,道:“孤是大周的太子,如果做這點小事都畏首畏尾的,不如早點讓賢好了。”
“那,臣這就去辦。”姒懷命朝姬靜抱拳道。
“有勞南仲了。”姬靜道。這就是她喜歡姒懷命的原因,他真的太懂她了。
姒懷命永遠雷厲風行,姬靜一杯茶尚未喝完,他就回複說人已經全抓了,現在都在刑台大獄裡關着呢。
“刑台大獄?”姬靜有點樂了。人家頂多算有違公共良俗,至于給關進刑台大獄裡麼?
姬靜看着姒懷命一本正經的樣子,忍着笑意去了刑台。結果到了地方一看,更讓她哭笑不得了。
原來姒懷命把一堆如花似玉的姑娘們全都塞進了同一間牢房,擁擠得連個轉身的空當都沒有。
“廣志,把她們分開,十人一間。”姬靜吩咐道。
“哎。”廣志答應一聲,領着人去分号房。
“官老爺,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一個濃眉大眼的姑娘問道“俺們不過彈彈琴賣賣唱,又沒有影響到誰,憑什麼把俺抓起來呀?”
“對呀,就是。”其他人紛紛附和道。
“你們都是自願賣唱的?”姬靜問道。
“那當然了,誰會逼我們不成?”大眼姑娘反問道。
“我大周巫醫百工加起來有三百六十行,為什麼偏要做這行?”姬靜接着問。
這回大眼姑娘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人搶了話:“哎我說你咋這麼多事呢,管天管地還管得了我們愛幹哪行啊?”
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姑娘。
“以前當然管不着,但現在不同了。”姬靜拿出一道谕旨,道“王上方才下令,取締天下琴閣書樓,你們如今從事的是非法行當,朝廷自然要管。”
姬靜的笑容裡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哎,怎麼能這樣啊?”
“太過分了,說關就關,還有沒有天理啊!”姑娘們紛紛嚷嚷着。
姬靜笑着對她們道:“各位姑娘們,你們大老遠從九黎跑來謀生不容易,就老老實實在刑台待幾天吧,放心,我們會好吃好喝伺候着。”
她親眼看着廣志把所有牢房都落了鎖,又在門口派了近衛隊的人把守,然後才放心走了出去。
“太子,把她們關起來有什麼用?”廣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都城又不隻有這一家琴樓,隻逮着這一處抓是為了什麼?
“我隻是想知道她們被什麼控制了而已。”姬靜道。
“控制?”廣志撓了撓頭,道“可屬下看她們都挺生龍活虎的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