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姬氏,發于岐山,興于亶父,至寡人臨朝,四海之内,八荒之外,無不欽服。然自古天子禦極,必立元儲,以隆國本,綿社稷無僵之休。今寡人仰祖宗洪德,生公子靜。靜出于元後,誕而聰敏,日表英才,姿容粹美,實乃宗社所托之人。故奉天承德,立為太子。告宗廟悉知。”
......
即使已經過去了十年,那日立儲時大司命洪鐘般的嗓音依然如雷貫耳。姬靜歎了口氣,就着涼水咽下了手中最後一塊胡餅。
他們已經被困在邊城十天了。援軍遲遲未見,鬼方的騎兵倒是一日多過一日,若不是申侯瞎貓碰上死耗子截獲了一批鬼方的糧草,他們能不能堅持到現在還是兩說。
而現在,就連這批糧草都已經見底了。
不能再等了...姬靜站起來望着城外黑壓壓如烏雲般不見邊際的鬼方軍隊,心中恨意陡升。若不是有人将她在邊城的消息洩露給了鬼方,又何至于引來這數萬大軍!
“傳令骁騎營!午時一刻随我出城,拼死一戰!”
“太子!”申侯一張老臉吓得變了顔色“您可是太子啊,怎敢如此莽撞!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申氏就完了啊!”
姬靜轉過身來,無奈地看着他:“外公,我不僅是申氏的太子,更是大周的太子,大周不需要一個貪生怕死的太子。”
“我知道,我知道。”申侯哆嗦着手,擦了擦前額的冷汗,“就不能派别人去麼?讓鬼方知道是您帶隊沖鋒,豈不更要拼命!”
确是如此,姬靜又怎會不知道。可她畢竟是太子,一個活着的太子和一個死了的太子哪個利益更大,她不信鬼方掂量不出來。隻有她出去了,城裡的人才有機會活下來。
見申侯還要阻攔,姬靜忍不住皺眉。她這外公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小,私心重!
正欲斥責之際,卻聽城下鬼方軍隊一片嘩然,隐隐有松動之象。
“怎麼回事?”姬靜大聲詢問斥候。
不等斥候回答,鬼方的軍隊裡傳來一聲洪亮的呼喊:“小子,算你走運!老子下次再好好陪你玩一玩!”
姬靜聽到這聲音眯了眯眼,譏笑道:“怎麼,堂堂鬼方太子竟要臨陣脫逃不成?”
她的聲音低沉,但穿透力極強,越過千排人遠遠遞進了鬼方中軍的帳篷内。
“哈哈哈哈,本太子這回是奉旨脫逃。”蠻辛掀開帳篷走了出來,望着遠處城樓上的細小身影喊道,“想不到吧,老子的爹死了哈哈哈哈,老子要回去繼承汗位了!怎麼樣,羨慕不?”
姬靜嗤笑。要不怎麼說是蠻子呢,死了老子還能笑得如此開心。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申侯激動地捂住了胸口,猛然間的大驚大喜令他的面色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鬼方人的規矩,汗王死了必須立時停戰班師回城。這仗,打不成啦!”
姬靜卻不似他這般喜悅,靜靜等着蠻辛的下一步動作。
卻見蠻辛挽起長弓,閃着寒芒的箭尖指向她的方向:“姬靜小子,我知道你快撐不住了,我現在下令立馬就能破了你的城!還不耽誤我回去繼位。”
申侯聽見這話,險些吓暈過去,姬靜見狀一把将他提起來,揮手叫人把他擡下城牆。
蠻辛看不清她這邊的情況,自顧自喊道:“姬靜!敢不敢跟老子做個交易!你站那兒别動吃老子一箭,老子射完就撤兵!”
“就怕蠻辛太子眼神不好,射不中!”姬靜嘲諷道。
“射不中也撤!”蠻辛不耐煩道“快說敢不敢,老子舉得膀子都酸了。”
“有何不敢?!”
姬靜話音剛落,一支羽箭就帶着破空的氣勢沖破了她的頭盔,牢牢插進她的發髻。
蠻辛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愉快地歡呼:“怎麼樣?老子雖然看不清,但準頭還不錯吧?”
“差不多吧,不算辱沒了你的身份。”姬靜拔出羽箭摘下頭盔,朝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盡管這笑意蠻辛根本看不到。
“哈哈哈老子可真開心呐!”蠻辛把長弓斜跨到身上,翻身上了馬背,“衆将士聽令,挽弓!後撤!”
“刷刷刷”鬼方軍隊朝他們張開數萬支弓箭,開始有條不紊地後撤。
“太子。”申侯急慌慌地再次爬上了城牆,拉着姬靜的衣角說道“太子,下去躲躲吧,這麼多箭對着,真,真瘆得慌!”
他随意往城下一掃,覺得自己又快暈倒了。
“外公既然害怕,又何必勉強自己上來。”姬靜将他護到身後“放心,他們開弓隻是為了防止我們偷襲,不會射過來。”
“可他剛才就射過來了!”申侯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心都要涼了,“那個蠻辛差點把您射死!您要是有個萬一,我們申氏該怎麼辦啊!”
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