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王一腳踹開香雪塢的房門,玉簾珠子迸濺了一地。
“都退下!”
衆人無聲退去,門被合上。
涼王掀開裹着邱晚的披風,那人像隻饑渴的貓咪,已伏在他頸間暢飲。
涼王差點沒站住,他身長九尺,魁梧奇偉,此刻卻像隻軟腳蝦一樣一屁股癱坐在榻上。
“小晚……”涼王的氣息變得很重,他掌着邱晚的後頸,想要将他剝離開,“等、等一等,本王有話要說……”
邱晚吸食得更深了。
邱晚不喜歡獵物話多,最好安安靜靜呆着,不要打擾他進食。
涼王是他轉換成不死人後的第一個獵物,新生不死人的毒液格外生猛,越是重欲之人越是招架不住,涼王年近不惑,正值盛年,吸食他的血,就仿若将北雍的最強戰力汩汩吸入體内。
邱晚在他身上已駕輕就熟,雖然此人不符合邱晚的口味,但不可否認,作為獵物,他很完美。
“小晚……”涼王三魂六魄已飛了兩魂五魄,他胡亂摟着邱晚,歪倒于衾被間。
邱晚心生嫌惡,躍上了他的背,掰住他的脖子,咬得更狠了。
奔湧的鮮血迅速被吸走,涼王立即嗅到了危險,多年刀口舔血的敏銳叫他瞬時做出反應,他幾乎下意識鎖住邱晚的肩,拎起他過肩狠狠一摔,便将邱晚摔在了床上。
進食被打斷,邱晚有些暴躁,他起身正要發作,層層床幔落下來,将邱晚裹了進去。
涼王趁機鎖住他的咽喉,“咚”的一下,将他再次壓回了床上!
重如大山的身軀壓下來,緊接着,“吧嗒”一聲,一道鎖扣住了邱晚的脖子。
邱晚暴躁地扭動脖子,像隻發怒的貓兒,呲了呲牙。
“抓住了!”涼王喘着氣,聲音仍顫得厲害,他從淩亂的床幔中剝出邱晚的臉,雙手興奮得直抖,這麼危險又暴躁的一個美人,終于讓他給逮着了。
“專門為你打制的,喜歡嗎?”涼王咧嘴一笑。他擒住邱晚的雙手,又是“吧嗒”兩聲,手也被扣住了。
涼王欣賞着自己的傑作,甚為滿意。
他摸了摸自己頸側的咬痕,指尖沾到了些許血,他知道邱晚在吸他的血,如此嗜血美人,本該一殺了之,可涼王偏偏來了勁,欲罷不能。
他向來自負,生來便喜歡馴服一切烈性又美麗的東西,這位邱太子正正勾起了他的征服欲。他顫抖着将指尖上的血抹在了邱晚唇上:“就這麼喜歡這個?”
邱晚惱怒地掙紮着。
“你太危險了。”涼王捏住邱晚的臉,“這世上怎會有你這麼妖孽的小東西,除了本王,還有誰能遭得住你?”
這讓邱晚極度不适,他幾乎想要一口咬斷那觸摸他的手指。
瞧着邱晚失控的模樣,涼王笑了,一月餘了,他終于扳回一局,拿回了掌控權。
“小晚,你莫要怪本王,此番向南邱求娶你,一半是國事,更有一半是本王的私心。方才在議事廳,他們都在争論如何利用你掣肘南邱,本王心裡想的卻全是你,一想到你,我就……”
他挨近他耳邊:“本王已經許久未如此心動過了,你就是我的聖子,我的心肝,我的觀音菩薩……”
邱晚不可思議瞪向他,這人在說什麼鬼話!
“邱文帝同意将你嫁我最好,若不同意,本王也要定你了,南邱你是回不去了,往後就安安心心呆在本王身邊,伺候本王,明白嗎……榮華富貴,身份地位,你想要什麼本王都可以給你,若你思念南邱,本王便将臨安城也打下來,給你做行宮,好嗎?”
邱晚耳中嗡嗡作響,他又羞又怒,低吼道:“我不是女子!”
“你當然不是女子,本王喜歡的正是你,你的男兒之身。”涼王瞧着邱晚一臉懵懂的模樣,便知他從未涉此道,他狂喜不已,如此霞姿月韻、純潔無瑕的一個人,今日起便要完完全全屬于他了。
“本王怎麼沒能早些遇着你。”涼王喟歎不已,“真是枉度半生了。”
他掌住邱晚的腰,那纖薄細軟的腰,仿若一折就能斷,天生便是男人身下的風流種。他掌心發燙,那輕軟的衣料,都快透了。
“别怕,小晚,本王會待你好的……”
邱晚依然不敢置信。
邱晚雖從小聽聞邱朝士族間南風盛行,但男子與男子之間是如何相處的他并不懂,他自幼在男人堆裡就倍受寵愛,也并未覺得有何不妥,他被師父和皇兄保護得太好了。
成為不死人之後,邱晚發現自己可以讓人興奮、讓人上瘾,但在他眼中,這些人不過是他的食物,他的備用血袋。
軍營裡傳的那些葷話,什麼賣屁股、做嬖人之類的,他也并不往心裡去,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至于涼王求娶邱國太子,在他眼中完完全全是一場政治羞辱。
而眼下涼王這番話,簡直如睛天霹靂。
邱晚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他終于意識到一個現實,涼王要睡他!
他還未曾與女子親近過,尚不知情愛為何物,這個喪心病狂的涼王卻壓在他身上,要他男行女事,要睡他?
邱晚先是震驚,而後有點懵,最後怒火中燒。
“還有一事你尚且不知吧,建康城淪陷的第七日,臨安的南邱朝廷便宣告太子暄已戰死,你的父皇和你守護的南邱已經抛棄你了,你成了無國無家之人,你已無路可走。”
邱晚怔住了。
不可能!
“往後,本王便是你唯一的依靠。”涼王滿眼勝券在握。
不可能。
邱晚不相信。
這個混蛋在胡說。
“别難過,小晚,本王疼你。”涼王見他隻是怔怔的,并不反抗,心内已按捺不住,他抱定邱晚便要親他,“本王拿真心疼你……”
邱晚腦中空白了一瞬,這些日子,他遊走于理智與失控的邊緣,進一步是撲食的狼,退一步就是任人宰割的羊,今日種種,樁樁件件皆出乎他所料,邱晚置身其中,群狼環伺,沒有退路,唯有殺出重圍。
他看死人一樣看着涼王,壓着心底的惡心:“王爺就不怕我咬你?”
涼王頓住,他确實有些怕。
他不僅怕邱晚咬,還怕他趁機咬斷他的舌,吸幹他的血。
可色心壯人膽,他涼王想要的人,就沒有得不到的。
他起身撕下一段床幔,在掌中繞了繞,看向邱晚。
“自己咬着,一會綁疼了可别哭……”他手上動作不停,“入了涼王府,這一關遲早要過,你得認命。”他沒忍住在邱晚臉上狠狠親了一口,“隻要你嘗到此中樂趣,非求着本王不可……”
“唔、唔……”邱晚的嘴被勒緊,他何曾經曆過這些,他這回是真怕了,“放……放開!”
勒嘴的紗幔很快被濡濕了,涼王看愣了,他摟住邱晚正要親熱,忽而全身劇烈一顫,仿若被什麼東西電了一下。
那電擊感帶着灼燒,撕皮灼骨。
涼王不信邪,又要來抱邱晚,這一回更明顯了,他被電到直接彈飛。
他臉都黑了,盯向邱晚頸間那個金燦燦的、蛟龍纏繞的頸圈,問道:“這是什麼?”
邱晚眼淚都出來了,他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腦中卻閃過顧千塵的話。
“你是超脫于生死輪回之外的不死人,是我挑了千百年挑出來的寶貝,不再是南邱任人宰割的太子。”
你是不死人。
你在怕什麼?
這人是你的獵物,你在怕什麼?
邱晚的心顫抖着,他既害怕,又覺得荒謬,涼王又急又驚的樣子更是愚蠢又可笑,顧千塵說得沒錯,一群鼠輩之徒,握着手裡那些稍縱即逝的權勢就以為自己是天了。
誰是天?
誰又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