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雪恨妖,絕不想和妖接觸,其餘弟子修為不如她,通靈容易出意外。
喬鈴慶幸,原主是個愛出風頭和愛誇海口的人,這種情況真是兩樣都占了,不會ooc。
關昭還是不放心:“要不算了吧師姐,用武力逼迫他把那些解決了不行嗎?”
喬鈴分析道:“兔妖本來生性膽小,他卻煉邪術也要報仇,要是逼迫他,極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再者,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用武力解決的。”
關昭撓了撓腦袋,隻好諾諾地道:“那好吧……”
一人一妖坐到石床上,喬鈴寫了兩張通靈用的符,擺放在中間,她點頭,雙方伸出手,掌心輕觸,兩張符紙飛起,漂浮在兩人額頭前,上面的字發出金黃的流光,代表通靈開始。
因為是喬鈴進入兔妖的記憶,因此若中途發生什麼意外,喬鈴這邊的符紙會燃燒,不過現在兩張符紙都在悠悠轉動,衆人瞪大了眼,這表示兔妖沒有絲毫排斥,喬鈴很容易就進到他的意識中了。
喬鈴睜開眼,隻覺得渾身都很痛,陣痛陣痛的,仿佛骨頭被扯斷,又重新接上一般。
通靈時是第一視角,通對方的靈,感他人之所感,也就是說,喬鈴此時如同附身到兔妖身上,不僅記憶,五感同樣共享。
她忽覺視線不對,很低,整個人趴在草地上,兔妖動了動,接着,喬鈴大驚!
她看到了一雙毛茸茸的爪子!兔妖選擇讓她從他還是一隻兔子時開始看!
好在下一刻,一大堆記憶就鑽進喬鈴腦中。原來這隻兔妖名遙影,接近兩百歲,換成凡人年齡也才十八歲出頭。
這是他是第一次化形,不太順利,受傷暈倒了,現在才醒來。
難怪身上這麼痛。兔妖本身修煉艱難,還化形失敗了,估計得修養一陣時日。
她不能控制這具身體,隻是以遙影的視角來看到底發生了何事。掙紮了半晌,喬鈴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疲憊,不是她的,是遙影的。
他幹脆仰天躺在地上,白絨絨的爪子扒拉着旁邊的青草,日光投下斑駁婆娑的樹影,一陣風過,樹葉落下,遙影的目光追随而去,接着,視線裡撞入一位表情茫然的少女。
這少女眉目溫婉,皮膚有些蒼白,顯得眼下烏青很重,眼神流露出疑惑之色,身形清瘦,穿着深色衣裙,頭發挽起,隻戴了隻木簪。
喬鈴驚訝,看長相,是那位“秦姑娘”不錯了,可遙影畫的畫像中,秦姑娘分明要活潑健康許多,穿着打扮也是未婚少女的模樣,這裡卻像年少喪夫……對啊!那些鎮民說秦姑娘本就是一個寡婦!
這姑娘和她差不多大,竟然已經成了婚,丈夫還沒了,她聽那些鎮民說的,還以為秦姑娘起碼都二十多了。
想到山洞裡貼滿的畫像,喬鈴不禁更好奇這鎮子到底發生了何事。
看見有個人,遙影呆了呆,随即蹦了起來。
沒想這一蹦,身上沒好的傷又複發了,倒在地上打滾。
他痛,喬鈴跟着痛。秦姑娘本是見有隻兔子躺在這,遠遠看着像個小雪球,很是可愛,想上前喂它點菜葉子,結果一來倒是把這兔子吓得滿地打滾,她眨眨眼,疲乏的臉露出微微笑意。
遙影停下了動作,歪頭看她捂嘴笑着,知道她沒有惡意,坐了起來。
秦姑娘忍不住伸手摸他軟乎乎的腦袋,又從籃子裡拿出一根胡蘿蔔,擦幹淨了,遞到他嘴邊。
秦姑娘歉意道:“我隻能喂你這個了,這是我自己種的。”
遙影卻把頭偏開,他雖化形失敗,但也不需吃這些東西。
秦姑娘自然不懂一隻小兔子的意思,她想到剛剛這兔子滿地打滾的模樣,探出手在它身上摸了幾把,訝然道:“你受傷了!”
遙影更為詫異。一個凡人小姑娘摸他幾下就知道他受了傷?
這時,一段記憶從喬鈴腦中一閃而過。
原來這秦姑娘名秦桑,本不是春江鎮人,老家在更為偏遠的村裡,她家裡是做獸醫的,其父其兄外出采藥不幸跌落山崖,母親傷心過度病倒,攢的錢用來埋葬了父親兄長,剩下的全花在了她母親身上。
可還遠遠不夠,秦桑雖會給動物看病,可她母親的身體不能停藥,無奈之下,經過村裡媒人介紹,嫁給了春江鎮王家的小兒子沖喜。
這春江鎮王家算是這裡的富戶,有三個兒子,大兒子二兒子已經成婚,還未分家,小兒子十五,從小在藥罐子裡長大,身體病弱到下不了床。
王老爺王老夫人極其愛這個小兒子,一直在找能給他沖喜的姑娘,隻是除非迫不得已,誰想嫁給一個随時會死的藥罐子?更不要說這裡古闆迷信,丈夫死了,改嫁都改不得。
偏偏他們就尋到了秦桑這樣一個迫不得已的人,嫁給王家一年後,這小兒子就死了,王老爺本想讓秦桑陪他兒子一同下去,王老和王老二一番阻攔才留下了她,沒多久,王老爺和王老夫人也去了。
而秦桑雖被留下,日子卻并不好過。
過完這段記憶,喬鈴隻覺得無比窒息。
秦桑把菜籃放到一旁,雙手小心抱起小兔子,用身前的裙子圈住。
她在自己菜地旁的小山洞裡做了個窩,把遙影好生抱着,手指在他身上摸索,好半晌,才放他到窩裡,還把方才那根胡蘿蔔放在她旁邊。
喬鈴心想這可真是位善良的姑娘,如果是她的話,看到兔子的第一反應就是思考應該紅燒還是蒸。
秦桑起身離開時,還叮囑小兔子乖乖待着别跑,也不在乎他聽不聽得懂,遙影覺得就是個普通姑娘,沒有威脅,也不覺得她還會回來,安然蜷縮在這裡。
時辰來到傍晚,秦桑又回來了。
遙影聽見聲音就坐了起來,心中警惕,見還是她,略為驚訝,不由打量了她一番。
秦桑提着籃子,神色焦急,蒼白的臉頰有一道極為明顯的紅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