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校尉,這兒!”李敞嗓門很大,聞言景姝笑了笑,大步向那個方向邁了過去。
“諸位在說什麼呢?”景姝坐過去後席地而坐,“大老遠都聽見大家有說有笑的。”
“沒什麼,就是說聊幾句京中之事罷了。”絡腮胡開口道。
“景校尉,你不是從鎬京來的嗎?你不曉得嗎?”
“什麼事啊?”景姝接過半截烤得焦黃的玉米咬了一口。
“京中趙氏的公子,為了擡妾室的位置将正妻毒害了,如今東窗事發,正妻家中要這趙氏給和說法,都鬧到禦前了。”
“竟有此事?!”景姝不由得訝異,随後就想到這事實在是聽着有些熟悉啊。自己當年也是以正妻之位被毒死的,隻不過自己家中沒人要為她調查死因,自己也不是死于丈夫寵妾滅妻罷了。
“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了前些年王姬之子公子夏不也是正妻被人毒死了嗎?”
景姝在旁側悄聲啃玉米的手微微一滞,怎麼說着說着自己就變成話題中心了?
“聽說那公子夏最近還找了個跟他夫人一模一樣的替身說是要扶成正妻呢,真是……喜新厭舊。”
“那公子夏本就是個瘋瘋癫癫的人,他小時候親手殺了那麼多照顧自己的人,那時候也才十二歲不過的年紀。你能指望他有多正常啊?”
景姝這玉米啃不下去了,她甚至極為罕見地生出了幾分怒意裹挾着無奈的情緒。
“他不是。”景姝開口時聲音有些低,顯得不是很自然。
在另一個角落裡的蔚瓊聞言擡眸看向景姝。
“景姝,你為何這樣替他說話?你認識那公子夏?”
篝火燃起發出輕微脆響,景姝聽着那人問的問題思索片刻,輕輕笑了。
“是啊,我認識他。”
蔚瓊撥火動作一僵,下一刻眼神竟直勾勾落在景姝身上。
“他沒有喜新厭舊,更沒有不正常。”
“他是我心悅之人。”提起晉夏時景姝的話音裡帶了些溫柔語氣。一番話說完,景姝也站起身來溫聲道,“諸位繼續吧,我吃飽了就不奉陪了。”
身後的細碎議論聲緩緩傳來,看着頭頂孤月一輪,景姝忽而想四處走走疏散胸腔裡的郁結之氣。
他們分明都不認識他,甚至都沒見過他,卻還是能夠輕而易舉地诋毀他。
景姝悶着頭走在湖邊,撿了幾片薄石一塊又一塊百無聊賴地丢入水中,湖面也因此泛起片片漣漪。
“唉……”景姝丢完了手中石塊,長長歎出一口氣。
然話音剛落,就聽得身後又道熟悉聲音傳來:“又受委屈了?”
好耳熟的話,好悅耳的聲音。
景姝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去,卻發現晉夏就在離她不過半米的地方笑着望向她。
“我該不是玉米吃多了,出癔症了吧?”景姝愣在原地喃喃自語,她擡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臂,嘶,好疼。
是真的,晉夏出現在她身邊了。
景姝眉目彎彎地上前幾步笑着看向晉夏:“長嬴君,你怎麼來了?”
“慕娘,我說過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晉夏擡手為景姝攏了攏披風。
其實他早就來了,恰好遇到了辰娘,她欲帶他去篝火旁尋景姝,便聽到了景姝那番話。她說他不是那樣的人,還說她心悅他。
她又一次在衆人面前維護那傳言中亂七八糟的他,甚至願意主動與他站到同一戰線上任人議論。
聽到那裡時辰娘立刻眼明心亮地擡步離開,而晉夏則亦步亦趨地跟在景姝身後,陪着她走了一段路。她走路時發尾輕晃的弧度,她邁出的步子大小,她擡頭望月時的神色,她未曾宣之于口的心事。
想知道更多關于她的事情。
景姝笑意蔓延至眉梢眼角,她擡手動作很輕地握上晉夏的衣袖晃了晃:“能在這時候見到你真讓人高興。”
“我剛剛還在想,也不知道長嬴君有沒有看到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