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清岚兄長”叫得太自然,自然到讓他耳尖發燙;那朵别在耳邊的芙蓉花,蕭燼明明一臉嫌棄,卻始終沒摘下來;還有在榻上,他竟然……
“荒唐。”雲清岚低聲斥責自己,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角。
他們是師徒,是正道修士,蕭燼對他若有那種心思,便是僭越,便是悖逆倫常,而他呢?他又是怎麼想的?
他竟沒有第一時間推開蕭燼的手。
他也覺得那聲“兄長”莫名順耳。
他甚至閉上了眼睛……
雲清岚猛地坐起身,額角突突直跳,心情十分混亂,他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不應該啊,他應該喜歡女的,一定是哪一步走岔了,不對,重點是這個嗎?蕭燼對他的心思一定不是那種關系,青春期的男生戀愛觀還沒形成,尤其是他們之間還有一層師徒濾鏡導緻蕭燼認知産生偏差了。沒錯,是這樣的,啊啊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怎麼如今反倒被一個徒弟攪得心緒不甯?
“想案子……對,想案子……”他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回憶着今日在百花樓的發現——
百花樓内設有禁止,克制絕大部分的了靈力凝聚,究竟如何做到的?在四季園也是,花開四季,奇妙無比,香氣宜人,
可想着想着,思緒又飄回蕭燼身上。
“……”
雲清岚挫敗地躺回去,用被子蒙住了頭。
一牆之隔的廂房内,蕭燼背靠着牆,指尖輕輕摩挲自己的嘴唇,差一點就差一點,而後又盯着自己的手心看,那裡仿佛還殘留着某人身上的觸感。
他聽得見。
聽得見師尊翻來覆去的動靜,聽得見那聲壓抑的歎息,甚至……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蕭燼猛地攥緊了被褥,眼眸暗了暗。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知道這念頭有多危險。可越是壓抑,那些畫面就越發清晰。
“師尊……”他低聲呢喃,嗓音沙啞,随即他苦笑一聲,閉上了眼。
子時過半,兩人終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夢中是一片混沌的霧。
雲清岚背後一頓,自己被蕭燼抵在牆上,他的手掌緊扣着他的手腕,呼吸灼熱地噴在他頸側。雲清岚大驚失色,想推開,卻動彈不得,隻能聽着蕭燼在耳邊低語:“師尊,您逃不掉的。”
忽地,他被抱上案幾,白衣散開,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膚,案上筆墨紙硯被掃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交纏的肢體與壓抑的喘息。
“蕭燼!”夢裡的雲清岚厲聲喝止,可尾音卻顫得不成調。
蕭燼猛地驚醒,額上全是冷汗。
隔壁傳來“咚”的一聲悶響——雲清岚似乎也從夢中驚起,撞到了床柱。
隔着牆,兩人同時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天剛蒙蒙亮,雲清岚就穿戴整齊地出了房門,去外面透透氣,卻在走廊拐角撞見了同樣早起的蕭燼。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僵住。
蕭燼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雲清岚的脖頸上——那裡有一道淺淺的紅痕,像是被什麼蹭出來的。
雲清岚順着他的目光,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随即反應過來,耳根瞬間燒得通紅。
“早、早。”他幹巴巴地說,恨不得捋直自己的舌頭。
“早……師尊。”蕭燼垂下眼,喉結滾動。
晨風穿過長廊,帶着湖水的濕氣,卻吹不散兩人之間凝滞的氛圍。
用早膳時,雲清岚全程盯着碗裡的粥,仿佛那白粥是什麼深奧的功法秘籍。
蕭燼則機械地咀嚼着糕點,味同嚼蠟。
“今日……”雲清岚終于開口,聲音有些啞,“繼續去查查隽娘的下落。”
“好。”蕭燼點頭,頓了頓,又補充道,“師尊昨夜……睡得可好?”
雲清岚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還行。”他面無表情地撿起筷子,“你呢?”
“做了個噩夢。”蕭燼盯着他的眼睛,“夢見……師尊不要我了。”
雲清岚的手指微微一顫。
“夢都是反的。”他低聲說,卻不知是在安慰蕭燼,還是在說服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噩夢都過去了,為師不是不在這兒嗎?”
“是啊……”就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