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盛朝盈便緊咬住唇瓣擡頭望向了他,她額間是一片冷汗,鵝蛋小臉兒白得出奇,看樣子是疼得厲害。
男人擰眉:“不許哭。”
默了默又添一句:“放手。”
親手撕扯開自己的傷口,對于盛朝盈來說的确太有壓力。
她聽了墨熠的話,松手的同時撇開視線,不忍再看下去。
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生平第一回為了旁人幹這樣的粗活兒,随着他揭開的裙角,小姑娘纖細瑩白的小腿便逐漸顯露出來。
男人的面色愈發冷峻,随着布料與傷口的分離,盛朝盈痛覺難忍,條件反射般地往後縮了縮腿。
“别動。”
掐住她腳踝的虎口瞬間用力,捏得盛朝盈眉心一跳。
隻是,小姑娘瞬間發現了某些不對勁,連忙殷切關心道:“夫君,你嗓子怎麼有些啞了?”
“不會是受了寒吧?!”
墨熠凜了她一眼。
盛朝盈沒能讀懂這裡頭的深意,不過表面意思是看懂了的。
太子殿下讓她閉嘴。
……
傷口完全露了出來,墨熠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比他以往檢查自己的傷情更為悉心謹慎。
小騙子膚色太白,膚質又過于細膩,這帶血的傷口的确刺眼,就像是一截極好的綢緞被人用剪子胡亂劃拉了一條口子。
男人呼出口氣,氣流拂過盛朝盈火辣辣又正值刺痛的傷口。
墨熠正打算給她上藥,盛朝盈卻一把扯住了他的廣袖:“夫,夫君,朝朝還想要吹。”
墨熠:“?”
小姑娘紅着臉:“殿下方才吹了一下我的傷口,我就覺着沒有那麼疼了。”
“夫君能否再給朝朝吹一吹?”
墨熠:“……”
他一言難盡地抿唇:“自個兒吹,孤是你的仆人?”
“……噢。”
墨熠一邊給小姑娘上藥,盛朝盈一邊給自己呼呼,也不知隔了多久,總算是包紮完畢。
太子殿下冷着臉,隻要略一回想方才自己做了什麼,就隻會覺得自個兒是被什麼東西給附了身。
他起身欲離開,衣擺又被人給捏住。
墨熠沒有回頭,隻是揉捏着額角:“又怎麼了?”
小姑娘弱弱出聲:“還有另一隻腿。”
墨熠:“……”
*
待墨熠走出廬帳之時,不遠處守望着的康子安連忙湊了過來。
他心裡激動得厲害,方才在帳中,殿下跟朝朝小姐如此親密,殿下竟還屈尊纡貴為朝朝小姐包了傷口!
他遠遠站在這外頭,可從那廬帳映出的影子上看得清清楚楚!
當然他是早已吆走了那些不長眼色的東西……
康子安心裡樂呵得很,殿下願意近女色,這便是一個好兆頭。
不然這樣下去,身為儲君遲遲不娶太子妃,又沒有嫡子,又如何堵住朝中那群老匹夫的悠悠衆口?
墨熠知曉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卻也沒做過多的解釋。
“她那丫鬟如何了?”
雖未直言姓名,可康子安早已是人精,隻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過來。
“回禀殿下,您問的可是朝朝姑娘身邊的桔梗?那丫頭無甚大事,已經請孫太醫去瞧過了,且人也已經醒了,隻是當下略有些頭暈,大約明日就恢複了。”
“嗯,今夜安排人去帳外悄聲守着她。”
“是,奴才明白。”
康子安樂呵呵地答應,瞧殿下多體貼,還特地強調了“悄聲”。
想必就是怕那膽小的朝朝姑娘又被吓着!
主仆談話間,墨熠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營帳的門口處,除了本該守在此處的護衛外,還多了一個身着深青輕便長袍的身影。
見到迎面走來的太子,那人立即單膝下跪見禮:“屬下見過殿下。”
墨熠看了他一眼:“回來了?”
淩霄低頭,聲音短促:“是。”
“嗯,進來吧。”
随後他又側身吩咐康子安:“你先下去。”
“得嘞,奴才明白!”
康子安笑咪咪地走了,明顯的心花怒放,讓淩霄都不自覺地多看了他幾眼。
有什麼事竟能讓這城府頗深的笑面虎如此愉悅?
墨熠已經先一步踏進了營帳。
他的營帳相比盛朝盈的那間自是寬敞了許多,不僅支起了舒适的床榻,甚至内裡還有供他臨時使用的桌案和圈椅等。
男人踏步至書案跟前,淩霄眼疾手快地搶着給他斟了一杯熱水。
“殿下請用。”
墨熠颔首,心道自從有了那小騙子,他身邊之人皆被襯托得比以往更有用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