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承諾了,這姑娘的一身嬌氣他算是領教了。
隻要她能及時說出來,譬如今日,那就能避免這種突然發生的意外。
墨熠的這話盛朝盈也算聽明白了,太子殿下這是許她日後能合理“反抗”了。
盛朝盈心中一喜,知曉這是自己能跟太子殿下拉進距離的好時機!
小姑娘擡頭揚起了兩顆小酒窩,勉強壓制住内心的難為情:“多謝夫君心疼朝朝!”
軟乎乎的一聲叫喚,惹得在場的人個個兒柔了臉色、心底發軟,除了面無表情的太子殿下。
墨熠冷冰冰地睨了她一眼,卻又沒能說出制止她的話來。
桔梗和茯苓自然認為,太子殿下這是為人溫和良善,不計較失憶了的朝朝姑娘說出這等胡話。
可康子安瞅瞅這位,瞧瞧那位,心裡卻明了得很,朝朝姑娘這日後在太子殿下跟前便是有一席之地了。
這才幾日啊,再過些時日,也不知這朝朝姑娘會有何等造化!
這麼想着,康子安又開始暗自計劃着要給盛朝盈的行頭裡再添置些什麼來……
*
一夜過去,盛朝盈被茯苓給叫醒,雖是歇息了一晚,可她身上依舊是不适占的多。
用了些清甜開胃的小菜及白米粥,她就在兩位侍女的攙扶之下上了太子的車架。
看着眼前寬敞舒适的軟榻,她好想整個人躺上去……
可她不敢。
怕不慎碰見信王,她也不敢随意推開車窗,就這樣百無聊賴地等待了一盞茶時間,太子殿下總算推門進來了。
墨熠甫一推開車門便瞧見了坐姿乖巧的小姑娘。
今日她換了衣裳,穿的是一件青綠色對襟襦裙,料子垂感好,更顯得腰間盈盈一握,整個人就似那荷花花苞,青澀又靈動。
男人不動聲色地坐下,順帶拿起一旁的奏疏。
盛朝盈悄悄打量起墨熠的神色,幾息後得出了自己的結論,太子殿下心情應當還不錯?
于是她壯起了膽子:“夫君,朝朝能躺下嗎?”
墨熠的視線從奏疏咻地移至她的臉上,眸色沉沉,未置一詞。
盛朝盈咽了咽口水:“朝朝還覺着身子有些不适。”
末了又細聲細氣加了一句:“夫君不是說過嘛,朝朝不舒服的時候可以說出來。”
墨熠:“……”
男人移開視線,轉而盯着香爐中袅袅升起的龍涎香,再度懷疑起自己曾經的決定來。
“夫君?殿下?”
盛朝盈又嬌嬌軟軟地喊了兩聲。
她這是在提醒對方,怕日理萬機的太子殿下把自己說過的話給忘了。
男人的聲音并無波瀾:“你既想躺,那便躺下吧。”
“好呐!朝朝多謝殿下!”
盛朝盈曲起自己的小腿,側身躺在馬車的側邊的軟榻上,這裡的位子雖是比起太子殿下那邊的主位窄了些,不過對于盛朝盈的身形已是足夠了。
她這樣躺着比起坐着當然是舒服了許多,可卻很快感受到了新的不适。
太子殿下在此,她自是不敢脫下鞋履的,可若是不脫鞋,雙腿屈在軟榻邊上,時間久了便會覺得腿部僵硬。
墨熠眼角的餘光将她一系列的動作都盡收眼底,眼瞧着盛朝盈小動作不斷,似是在尋一處舒适的姿勢。
男人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将鞋脫了,别到處亂動影響孤辦公。”
“噢,朝朝知曉了。”
雖太子殿下是準許了她脫下鞋履,可盛朝盈還是不敢過于放縱。
她瞧準墨熠的神情,趁着他聚精會神查閱奏疏時,“唰~”地一下子收起了腿。
接着又将自己的雙足藏于裙擺之下,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馬車内燃着上好的龍涎香料,平穩又舒适,盛朝盈将自己蜷成一小團,沒隔多會兒便睡了過去。
男人集中精力将手裡的奏疏批複完成後,在不經意間擡頭。
這一眼便瞧見了正面對着他睡過去的小騙子。
小姑娘應是睡得沉,又長又卷的睫毛下垂,雙眸安靜地阖上,面容恬靜,長至腰間的秀發披灑了整肩,還有幾縷垂到下方,幾乎快落到了地毯上。
男人的心間突地升起了一陣不快,他貴為郯國的皇太子在此費神用功,這小騙子卻在這兒忘乎所以地呼呼大睡。
也不知曉她哪兒來的膽子!
矜貴的太子殿下屈指敲了敲放置奏疏的炕幾,身為侍女就應當做些侍女的活兒,主子在這兒坐着,丫鬟在那兒躺着。
這算什麼事兒?
“噔噔~”
小而清脆的雜音很明顯吵到了正值睡夢中的盛朝盈。
小姑娘的眉頭微蹙,小嘴微張,發出了軟綿綿的呢喃聲。
墨熠屏息聽了一會兒,卻也實在辨别不出她口中在念叨些什麼。
等男人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不自覺就冷下了臉。
這小騙子身上難不成有專門迷惑他心神的迷藥?
“唔……霜降别,别吵,朝朝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