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極少思考這種複雜的問題,一時也想不出個頭緒來。
茯苓在這時送來了早膳:“朝朝姑娘快來用膳吧,用過後就得緊着時辰出門了。”
盛朝盈點了點頭,食之無味地咽下了半碗小米粥。
……
太子府朱漆高門朝兩側大開,門前停了一通體紫檀的驷馬高車,身後跟着的玄甲衛隊很長,盛朝盈站在門口竟一眼望不到頭。
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派忙碌,不知自己該去往何處。
好在自己的身邊還有茯苓和桔梗二人,她悄悄往後退了一小步,想與她二人站得更貼近些。
“朝朝姑娘?您的馬車在隊伍的末梢,就由奴才來帶您去吧?”
背後突地響起了比着正常成年男性稍顯尖細的嗓音,盛朝盈連忙轉過身去。
不遠處的空地上,正是手持拂塵,着一身绛紫色衣袍的康子安。
他臉小膚白,面頰線條柔和,對自己笑得極為和善。
盛朝盈對他有印象,昨晚上就是他怒急吼了自己一聲……
不過她也知曉,這就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宦官。
既是太子身邊的人,又哪兒能在她面前自稱奴才。
她跟着茯苓和桔梗的動作向對方行了一禮:“康公公客氣了。”
康子安嘴角的笑意真了幾分,瞧這溫柔小意又懂禮的模樣,殿下身邊就需得有這樣兒一個人。
“朝朝姑娘不必見外。”
說完他便轉身領着盛朝盈三人一路往前走,在約摸走了三十丈之後,幾人來到了隊伍的末梢。
盛朝盈擡頭望着這輛低調的窄小馬車,知曉自己就是要乘此前往香江了。
康子安見她遲遲沒有動作,以為她這是嫌棄了,特意解釋一句:“朝朝姑娘當下既扮作侍女,便隻能委屈姑娘了。”
盛朝盈慌着搖頭:“不委屈,朝朝不覺得委屈,多謝太子殿下。”
她已保住了性命,還從信王手中逃離,已經足夠幸運了,哪裡會覺得委屈。
康子安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他掃了掃拂塵:“既如此,奴才便去忙了,您就趕緊上車歇着吧。”
“好,康公公慢走。”
眼見着康子安走遠的背影,盛朝盈這才在茯苓和桔梗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掀開車簾入内,裡頭空間雖小,可卻布置得精緻,坐墊皆是用的上好的軟墊,小幾上還燃着她從未聞過的香料。
盛朝盈坐上去後,桔梗和茯苓都立刻開始忙碌起來,她們要将這馬車内再重新檢查灑掃一遍,再将帶來的行李都歸置好。
盛朝盈忍着身體的不适站起來想要幫她們,卻被桔梗給一把按了回去。
“朝朝姑娘就好生歇着吧,日後在外人面前您是侍女,可在桔梗和茯苓面前,您依舊是主子。”
盛朝盈自然以為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便應聲坐了下來。
她身子比尋常的閨閣小姐更弱些,應是常年食不過飽,節食修身的緣故。
她一貫便是走幾步就累了,受點兒涼就會病倒,身邊的霜降更是将她的一切衣食住行及雞零瑣碎都包攬了下來。
若真讓她當個侍女,她也笨手笨腳什麼也做不好。
有了茯苓和桔梗兩個能幹的丫鬟,她們很快便将一切都收拾了個妥當。
盛朝盈覺得車内有些發悶,她悄悄掀開窗簾往外查看。
她已經是在這隊伍的最末端了,要看便隻能往前看。
前方皆是隊伍排列整齊的玄甲軍士,每人都□□都騎着一匹棕色的大馬,再往前便是一頂寬大的紫檀馬車。
那頂馬車幾乎是她所坐這頂的兩到三倍之大,車身後方雕刻着四爪金蟒,四角都垂有精緻的雕花燈罩,瞧起來既高貴又華麗。
盛朝盈在心裡悄悄猜想,那定是太子殿下的座駕了。
“姑娘在瞧什麼?”
桔梗忙完也探身過來,順着她的視線往外探了一眼。
“朝朝姑娘,那便是太子殿下的馬車,瞧起來好看吧?”
她才問完,身後的茯苓就拉了拉她的臂膀,示意她别再問了。
朝朝姑娘如今視殿下為夫君,此刻夫君坐在前頭,自個兒被迫扮作侍女跟她們擠在一處。
她心裡哪裡會好受呢?
盛朝盈從小便是懂禮數的,她轉過頭認真回複:“嗯,好看的。”
嬌嬌軟軟又無比認真的小模樣惹得桔梗和茯苓皆是心頭一軟。
沒過多久,盛朝盈便親眼見到太子殿下登上了馬車,隊伍這就要出發了。
*
車子一旦開始行進,車簾外就會有風吹進來。
盛朝盈對自己的身子很是有數,她現下本就不舒服,還是别再吹風了。
要是在路上病倒,再惹了太子殿下不快,那便是極大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