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飛車如一顆隐秘的流星疾馳。伊芙雅爾靠在喬治肩頭沉沉睡去,均勻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脖頸。“雅爾睡着了,小點聲。”喬治壓低聲音說道,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其他人紛紛默契地放低音量,車内隻剩下細碎的讨論聲與輕微的風聲。
喬治凝視着前方,透過擋風玻璃,目光落在下方蜿蜒的道路上:“那是大路,我們十分鐘就能到那兒…:還好,天快亮了…”他的聲音輕柔,生怕吵醒身旁的女孩。東方的地平線上,一抹淡淡的紅霞正悄然暈染開來,如同被打翻的胭脂,為漆黑的天幕添上一絲溫柔。
“我們在村子外面一點兒,”喬治又開口,“奧特裡-聖卡奇波爾…”話音剛落,弗雷德便喊道:“着陸!”飛車輕輕一震,平穩地觸到地面,停在一個破破爛爛的車庫旁,周圍是個略顯雜亂的小院子。
“不怎麼樣吧。”羅恩打量着四周,撇了撇嘴。
“太棒了。”哈利眼中閃爍着光芒,聲音裡滿是喜悅。相比起女貞路那個壓抑的家,這裡簡直是天堂。
“雅爾雅爾,醒醒,我們到了。”喬治的聲音溫柔,他輕輕拍着伊芙雅爾的肩膀。伊芙雅爾皺了皺眉,沉浸在夢鄉中不願醒來,她下意識地抱住旁邊人的脖子,将頭往“枕頭”上蹭了蹭。
喬治完全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整個人瞬間僵在座位上,腦海裡一片空白。梅林啊!他感覺自己就像被施了僵化咒,一動也不能動。
羅恩直接用力拍了拍伊芙雅爾“起來了,雅爾,你可以到床上去睡了。”
可能是這個話起了作用,伊芙雅爾想上床睡覺,所以她放開了抱着的“枕頭”,坐正身體,揉了揉眼睛“到了啊!”
她跟在羅恩後面,迷迷糊糊的下了車。
等伊芙雅爾下車後,喬治才仿佛大夢初醒,這才感覺到肩膀傳來陣陣不适。他紅着耳根,輕輕揉着酸脹的肩膀,拿起伊芙雅爾的小包,快步跟了上去。
“現在,我們悄悄地上摟,”弗雷德說,“等媽媽來叫我們吃早飯。那時羅恩連蹦帶跳地跑下樓,說:‘媽媽,你看誰來了!’她看到哈利一定很高興,誰也不會知道我們用了車。”
“好的。”羅恩應道,“來吧,哈利,我睡在――”突然,他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子的方向。
其他三個人連忙轉過身去,隻見韋斯萊夫人正從院子那頭快步走來,腳步匆匆,驚得雞兒四散奔逃。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平日裡胖墩墩、慈眉善目的她,此刻竟像一頭發怒的母老虎,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啊。”弗雷德說。
“天哪。”喬治說。
韋斯萊夫人停在他們面前,雙手叉腰,目光如炬,挨個審視着一張張寫滿愧疚的面孔。她穿着一條印花圍裙,兜裡插着一根魔杖,整個人氣場十足。
伊芙雅爾困得眼睛幾乎睜不開,腦袋一點一點的,像個打瞌睡的小木偶。
韋斯萊夫人看到她眼下一片烏青、困倦至極的樣子,心疼得不行。她快步上前,輕輕牽起伊芙雅爾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後,眼神中滿是責備地看向兒子們——在她看來,肯定是這些調皮鬼帶壞了這個乖女孩。
“行啊。”韋斯萊夫人的聲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暴風雨前的甯靜。
“早上好,媽媽。”喬治擠出一個自以為輕松可愛的笑容,試圖緩和氣氛。
“你們知道我有多着急嗎?”韋斯萊夫人的聲音低沉而憤怒,讓人不寒而栗。“對不起,媽媽,可是我們必須――”盡管三個兒子都比她高,但在她爆發的怒火面前,他們都吓得戰戰兢兢,像做錯事的小貓。
“床空着!沒留條子!車也沒了…可能出了車禍…把我都急瘋了…你們想到過嗎?…我這輩子從來沒有…看你爸爸回來怎麼收拾你們吧,比爾、查理和珀西從沒出過這種事兒,你們還帶着雅爾,瞧瞧可憐的女孩被你們折磨成了什麼樣!金妮也被你們帶壞了,她一晚上沒睡,把衣櫃翻得亂七八糟,房間裡一片狼藉,站在鏡子前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金妮原本就一直在樓上關注着樓下的動靜,聽到媽媽這麼說,吓得尖叫一聲:“媽媽!”試圖阻止媽媽繼續說下去。
“模範珀西。”弗雷德嘟哝道。
“你該學學他的樣兒!”韋斯萊夫人氣得戳着弗雷德的胸口嚷道,“你們可能摔死,可能被人看見,可能把你爸爸的飯碗給砸了――”
伊芙雅爾聽着韋斯萊夫人的話,瞌睡徹底沒了,她現在清醒的不得了,她低垂着頭,覺得有點對不起韋斯萊夫人,她昨天還飙車呢!
不知過了多久,韋斯萊夫人喊得嗓子都啞了,這才轉向哈利。哈利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有些害怕。
“我很高興看到你,親愛的哈利,”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進屋吃點兒早飯吧。”說着,她轉身像抱娃娃一樣将伊芙雅爾抱了起來。哈利緊張地瞄了一眼羅恩,見羅恩點頭示意,這才忐忑地跟了上去。
伊芙雅爾在韋斯萊夫人的懷抱裡,她有些心虛的說:“對不起,莫麗阿姨,讓您擔心了。”
韋斯萊夫人看着懷中小姑娘愧疚的表情,一下子就心軟了,她摸了摸伊芙雅爾的頭“沒關系,親愛的,幸好你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交代了。都怪我的兒子們,他們實在是太沖動了。”
伊芙雅爾聽完更愧疚了。她被韋斯萊夫人放在了椅子上,她一直低垂着頭,韋斯萊夫人給她的盤子裡添了些香腸,她沉默的吃着。
“我不怪你,親愛的。”韋斯萊夫人把□□根香腸倒進哈利的盤裡,安慰他說,“亞瑟和我也為你擔心。昨天晚上我們還說要是你再不給羅恩回信,我們就親自去接你。可是,”她的語氣又嚴肅起來,“開着一輛非法的汽車飛過半個國家――誰都可能看見你們――”
說完,她用魔杖朝水池裡的碗碟随意一點,那些碗碟便自動清洗起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在廚房裡回蕩,像是一首略顯雜亂的背景音樂。
“情況很不好,媽媽!”弗雷德試圖解釋。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韋斯萊夫人厲聲喝道。
“他們不給他飯吃,媽媽!”喬治忍不住為哈利打報不平。
“你也閉嘴!”韋斯萊夫人瞪了喬治一眼,但她動手給哈利切面包塗黃油時,臉上的表情已稍稍溫和了一些。
這時,金妮穿着她精挑細選的連衣裙和精心編好的頭發下來了,她的臉漲的通紅,動作僵硬的坐到了伊芙雅爾旁邊。
“金妮,”羅恩低聲對哈利說,“我妹妹。她一暑假都在念叨你,還想搶我們的照片呢!就因為上面有一個你。”
“可不,她想要你的簽名呢,哈利。”弗雷德笑道,但一看到母親的眼神,馬上埋頭吃飯,不再說話。
金妮被他們說的臉感覺要燒起來了,她憤怒的等着揭她老底的哥哥們,示意他們不要說了。
她的哥哥們從她做了個鬼臉,不理會她的氣氛。
幾人悶聲不響,不一會兒六隻盤子便一掃而空。“啊,好累呀,”弗雷德放下刀叉說,“我想我要去睡覺了――”“不行,”韋斯萊夫人無情地說,“一晚上沒睡是你自找的。現在你要給我去除花園裡的地精。它們又鬧得不可收拾了。”
“哦,媽媽――” 弗雷德滿臉不情願地抱怨。
“還有你們兩個。”她又瞪着羅恩和喬治說。接着,她看向哈利和伊芙雅爾,語氣柔和了許多:“你們可以去睡覺,親愛的,你并沒有叫他們開那輛破車。”
伊芙雅爾更心虛了,車都是她開的呢!
哈利覺得一點兒也不困,忙說:“我幫羅恩一塊兒幹吧,我還沒見過怎麼清除地精呢――”
“我也去幫忙。”伊芙雅爾心虛的低着頭,她現在根本睡不着。
“真是好孩子,可這是個枯燥的活兒。”韋斯萊夫人無奈地說,“現在,我們來看看洛哈特是怎麼說的。”她從壁爐架上抽出一本大厚書。喬治看到書,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媽媽,我們知道怎麼清除花園裡的地精。”
伊芙雅爾看到那本書的封面上用燙金的花體字寫着:吉德羅洛哈特教你清除家庭害蟲。書名下有一幅大照片,是個長得很帥的巫師,彎曲的金發、明亮的藍眼睛。魔法世界的照片都是會動的,放肆地朝他們直眨着眼睛。韋斯萊夫人笑吟吟地低頭看着他,一臉崇拜。
“哦,他很了不起。”她說,“他了解他家裡的害蟲,這是一本好書…”
“媽媽崇拜他。”弗雷德低聲說。
“别瞎說,弗雷德。”韋斯萊夫人的臉紅了,“好啦,你們要是覺得自己比洛哈特懂得還多,那就去幹吧。不過,如果我檢查時發現花園裡還有一個地精,你們就等着瞧吧。”
幾人來到花園,這裡雜草叢生,草也長得老高,需要割了。但牆根有許多盤根錯節的樹木圍繞着。
“你知道,麻瓜花園裡也有地精。”穿過草坪時,哈利對羅恩說。
“啊,我見過麻瓜以為是地精的那種玩藝兒,像胖乎乎的聖誕老人。”羅恩一邊說,一邊彎下腰把頭埋進牡丹叢裡,突然,一陣猛烈的掙紮聲傳來,牡丹枝子亂顫,羅恩直起腰來,手裡抓着個小東西,“這就是地精。”他闆着臉說。
“放開我!放開我!”地精尖叫道。
伊芙雅爾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地精。她家的花園總是被家養小精靈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艾薩克莊園有祖宗留下的特殊保護咒,地精根本進不來。這地精一點兒也不像聖誕老人,小小的身體,皮膚粗糙堅韌,光秃秃的大圓腦袋活像一顆土豆。羅恩伸長手臂舉着它,因為它用長着硬繭的小腳朝他又踢又蹬。羅恩隻好抓住它的腳腕,把它倒提起來。
“你得這樣做。”他說,把地精舉過頭頂(“放開我!”),開始像甩套索那樣劃着大圈揮動手臂。看到哈利吃驚的表情,羅恩說:“不會傷害它們的――你得把它們轉暈,這樣它們就找不到地精洞了。”.他手一松,地精飛出去二十英尺,撲通落在樹籬後面的地裡。
“差勁,”弗雷德不屑地說,“我保證能扔過那個樹樁。”
“雅爾,你是女孩子,就别幹這個了,他們會咬傷你的,交給我們吧!”喬治看着伊芙雅爾細嫩的肌膚,擔心地勸道,在他眼裡,這明顯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女孩,不适合幹這種粗活。
“可是我想幫忙。”伊芙雅爾低頭看着腳尖,悶悶地說。
可話剛說完,就聽到哈利一聲尖叫,他的手被地精咬住了。哈利吃痛,連忙把地精甩得老遠。
“你看,如果你被咬了,媽媽肯定會責怪我們的。”喬治再次勸道。
“是啊!雅爾,你不适合幹這個,你在草藥課上一直笨手笨腳的,根本處理不了地精的。”羅恩想到了伊芙雅爾草藥課的表現,也跟着勸道。
“我也不建議你幹這個,或許你的魔藥很擅長,但是你的草藥課确實表現得一言難盡。”哈利也來勸說。
“好吧!”伊芙雅爾聽勸的走到一旁,看着他們把地精丢的滿天飛。
正在這時,大門砰的一響。
“回來了!”喬治說,“爸爸回來了!”
他們急忙穿過花園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