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伯爵沒有把女眷多麼當成一樣的人。
萊拉對于這一點非常清楚。她隻是甩出一個奇葩的理由拒絕唐泰斯的邀請。但她又不是十九世紀的人,一時間也想不到十九世紀的理由,就用了這樣一個奇葩的,足夠讓所有人傻在當場的理由了。
埃德蒙·唐泰斯風度翩翩,萊拉喜歡他裁得很開的背心,看他寬闊的,線條流暢的肩膀。
“我非常感謝阿什博恩小姐對我的關照,我就像你一樣安全。”
萊拉微微點頭:“那最好不過。請諸位注意,伯爵夫人的貼身女仆安娜還沒有下車。”
萊拉在衆目睽睽之下再次跳上馬車,大敞開車門。
肯特伯爵快步走過去:“首先感謝你對我的贊美,阿什博恩小姐,可是你這樣說,安娜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沒有機會說完了,倒在馬車坐墊上的女仆頭朝下栽倒,肯特伯爵身邊的男仆趕緊托住她。
肯特伯爵:“拿嗅瓶來,安娜吓得暈倒了。”
他又招手叫來一個女仆,囑咐她把安娜帶回仆人宿舍去。
萊拉:“肯特伯爵大人,請你仔細看看,安娜可不是吓得昏迷了,依我看,她的症狀像是中毒。”
肯特伯爵呻吟似的從齒間擠出來一個詞:“中毒!”
基督山伯爵暫時沒有離開,他走過來幾步,但仍然與萊拉保持距離:“要是驚吓導緻的昏迷,安娜應該早就蘇醒了,就像是尊貴的伯爵夫人一樣。”
萊拉感覺基督山提到“尊貴的伯爵夫人”時像是在諷刺,可是不能确定,因為他的語氣實在是太誠懇了。
肯特伯爵面色嚴肅,命令管家:“叫醫生來。”
他曲一膝半跪在地上,擡手撥開安娜的眼皮觀察。
萊拉問:“她的瞳孔是不是放大了?”
肯特伯爵回答:“對。”
萊拉再問:“體溫升高?”
肯特伯爵:“對。我懷疑她是……”
萊拉搶先一步:“我懷疑是颠茄中毒。”
肯特伯爵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是的,我的看法與你相同,不過,考慮到我們誰都不是醫生,還是等到醫生來做出最後的判斷吧。”
站起來的肯特伯爵走到萊拉身邊,鞠了一躬:“阿什博恩小姐,我向你表達衷心的感謝,你把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還給我了。”
萊拉沒有還禮,她點頭:“沒錯,我的确是你妻子的救命恩人,你應該感謝我。”
肯特伯爵:“小姐的頭發……”
這個遲鈍的中年人終于看到了萊拉絞斷的發辮。
萊拉高高昂着頭:“這沒有什麼。”
瑪莎站在她的身後,隻覺得眼睛好沉,沉的支撐不住,忍不住閉上,再次睜開,就看見手裡一大蓬烏黑的頭發泛着水光,原來是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了。
基督山伯爵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他竟然用約克郡的方言對瑪莎說了幾句話,萊拉吃驚地轉過來看他,不過沒有說話。
她沒法說話。約克郡方言不在萊拉掌握的語言範圍之内,她隻能說标準英語。
埃德蒙·唐泰斯過來,把一個金線的小錢包塞到萊拉手裡,錢包輕飄飄的,但是摸着輪廓,萊拉懷疑裡面是一枚戒指。
“我先行告退,如果有事,請緻信到錢包裡的地址。”
萊拉接過錢包,悄悄碰了下基督山伯爵的手指,和布索尼神甫一樣的涼意。雖然面目改變了,但是手還是這一雙手。
萊拉:“我知道是你。”
基督山:“是我又能怎麼樣呢?”
至此,一切結束。這一夜再也沒有值得書寫的事情,萊拉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回到自己居住的客房,把簡吓了一跳。
也僅僅是一跳。
家庭教師很淡定地接受了萊拉小姐的新發型,雖然萊拉小姐回來晚了,她們還是一起讀了會拉丁文。小姐提到自己想要鑽研法語,家庭教師說明天晚上可以開始學習。
吹熄蠟燭,萊拉躺到隻屬于自己的大床上,伯爵夫人很奢侈地在客房都用上了絲綢床單。
萊拉翻了個身,再翻了個身,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她毫不客氣地把絲綢床單弄皺。
這麼算起來,肯特伯爵夫人欠了自己兩條命,嗯,不知道她的丈夫會給自己什麼作為酬謝禮物,畢竟他看起來很愛伯爵夫人。
發茬硬硬的,戳人,不太舒服。
萊拉好不容易睡着幾個小時,就醒了。
沒有睡到自然醒,她沒法在這裡安心睡覺。
天亮亮的。沒有完全出來的太陽像月亮。
肯特伯爵在牛津大學貝利奧爾學院任教。
自己提出來要去牛津大學。
“牛津大學不招收女性。”
萊拉躺在床上自言自語。
“我将以男性的身份入學。”
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有什麼不可能,這就是可能的。但是萊拉還是有一點不能理解,自己是穿越到十九世紀的,一般來說,穿越女應該是女主,而在這個爽文當道的年代,女主一般是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