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賽場,人聲鼎沸,氣勢恢宏,令人心潮澎湃。
然而,娮娮卻無暇欣賞這壯觀的場面,她身下的馬匹仿佛脫缰的野獸,完全不受控制,原本跑在最後的她,此刻竟緊緊跟在嬴政身後位居第二。
娮娮死死攥着缰繩,絲毫不敢松懈,隻覺得下一秒便會被這匹狂躁的馬甩飛出去,她的心跳如擂鼓,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就在這時,前方樹林中突然沖出一對父女。那女孩見馬匹疾馳而來,吓得跌坐在地,身旁的父親急忙伸手去扶。
然而,嬴政與娮娮的馬已如離弦之箭般逼近。
嬴政在前,猛地一拉缰繩,馬匹前蹄揚起,随即騰空躍起穩穩越過那對父女。
娮娮卻遠沒有他那般娴熟的騎術,眼見馬匹直沖那對父女而去,她終于忍不住驚叫出聲,隻能任由馬匹向前狂奔。
千鈞一發之際,娮娮緊閉雙眼不敢再看。
忽然,她感到背後一沉,一具堅實的胸膛貼了上來,将她完全圈入懷中。
熟悉的清冽氣息飄入鼻間,娮娮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嬴政的手覆在她緊握缰繩的手上,用力一拉,馬匹前蹄揚起,娮娮的身體随之向後傾倒,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下一瞬馬匹穩穩落地,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娮娮卻驚魂未定心跳如雷,眼角甚至還挂着淚。
嬴政忽覺手背上落下一滴溫熱的水珠,他垂眸看向懷裡的人,不禁心中發笑。
這細作屬實膽小了些,這就把她吓哭了?
頭頂忽然傳來嬴政低沉卻溫和的聲音:“母後,您的騎術果然生疏了。”他尾音帶着一絲挑.逗的笑意,雙臂環過她的腰,雙手扣住她的手,悠然地拉着缰繩,遊刃有餘地控制馬匹轉過身來。
娮娮心中苦笑,若非嬴政及時飛身躍上她的馬,那對父女連同她恐怕都已命喪馬蹄之下。
她聲音發顫,努力掩蓋抽泣聲,勉強擠出一句:“讓政兒見笑了,多謝政兒救了母後。”
“大王!太後!可有傷到?”娮娮話音未落,蒙恬已策馬疾馳而來,神色焦急地詢問二人安危。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地上那對父女身上,随即臉色驟變翻身下馬,長劍直指二人,厲聲喝道:“大膽!你們可知自己險些釀成大禍,驚擾了大王與太後!”
“芈開該死!竟驚擾了大王與太後,芈開罪該萬死!”芈開連忙低頭認罪,暗中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芈喜。
芈喜眸光一閃,盈盈跪倒在嬴政與娮娮的馬前,身姿婀娜,聲音嬌柔似水:“拜見大王、拜見太後。大王太後寬宏大量,莫要怪罪我父親。是芈喜任性,非要來骊山遊玩,這才驚擾了大王與太後。一切都是芈喜的錯,與父親無關。”
“芈喜?”嬴政微微挑眉,語氣淡漠,“擡起頭來,讓寡人瞧瞧。”
芈喜依言擡頭,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顔,她的美貌瞬間驚豔了在場衆人,連蒙家兄弟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嬴政神色依舊淡然,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問道:“芈姓?你二人與華陽太後有何關系?”
“禀大王,外臣是華陽太後的表弟。”芈開恭敬答道。
“既是華陽太後的表弟,那便是寡人的長輩,請起吧。”嬴政語氣平靜。
“謝大王。”芈開連忙扶起芈喜,芈喜起身後,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嬴政。他面容俊美而淩厲,周身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威嚴,隻一眼,便讓她心旌搖曳。
“啊!”芈喜忽然輕呼一聲,身子一歪,作勢欲倒。芈開連忙扶住她,關切問道:“怎麼了芈喜?可是崴到腳了?這可如何是好?我們的馬車還在山下呢。”他語氣中滿是無奈,眼神卻意味深長。
嬴政冷眼旁觀,早已看穿這對父女的把戲。原來,他那老謀深算的祖母竟為他安排了這樣一位美姬,意圖顯而易見。
好一個老不死的老太婆。
他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喚道:“蒙恬。”
“在,大王。”蒙恬立刻上前聽令。
“芈喜姑娘崴了腳,骊山山路崎岖,天色漸晚,你送她去骊宮,今晚便暫住骊宮。”嬴政語氣淡然。
芈氏父女聞言心中暗喜,大王的意思是要留芈喜在骊宮過夜嗎?果然,英雄終究難逃美人關。
芈喜輕輕一笑,眼波流轉,柔聲對嬴政說道:“多謝大王。”她的聲音如春風拂面,帶着幾分嬌.羞與期待。
嬴政的目光落在懷中的娮娮身上,心中暗自思忖。
這個細作,竟然如此鎮定自若,寡人都要留那個芈喜過夜了,她竟毫無慌亂之色,莫非是笃定齊國公主更能入寡人的眼?
娮娮感覺到手背上嬴政的手若有似無地收緊,接着便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們繼續賽馬,太後受了驚吓,寡人帶她在骊山四處走走。”說罷,他輕輕一拉缰繩調轉馬頭準備離開,身後的蒙恬卻突然上前阻攔:“大王,臣随行左右,護您與太後周全。”
“不必,”嬴政語氣淡然,“你先送芈氏父女回骊宮,寡人隻在附近轉轉,無礙的,将定秦劍交給寡人即可。”
蒙恬猶豫片刻,但深知大王一向說一不二,隻得默默退下,目送馬匹漸行漸遠。
身後,賽馬的歡呼聲再次響起,娮娮的手仍被嬴政緊緊覆住,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有些不适。
她輕輕轉動手腕,試探性地問道:“政兒,我們要去哪裡?”她實在不願再坐在馬背上,心中仍有餘悸,隻想趕快下馬回到案幾前安安穩穩地喝她甜甜的蜜漿。
嬴政引着馬匹緩緩走進一片幽深的樹林,低聲貼在娮娮耳邊說:“噓,母後,有刺客。”
“刺客”二字一出,娮娮頓時瞪大了雙眼,腦海中瞬間浮現前兩次險些被箭射中的驚險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