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點頭,随即意識到了什麼,她緊張的連連磕頭,聲音都帶着哭腔:“求太後放過紫玉!紫玉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會将您生産的事說出去!更不會讓大王知道!求您放過紫玉!”
娮娮腦中混沌一片,隻覺得頭暈眼花,站都站不穩,趙姬竟冷血無情至此,居然連一個老婦人都不放過。
娮娮揪心地看了眼屍體,對紫玉說:“你起來吧,我不會傷害你的,等青玉回來後讓侍衛把這老婦人好生安葬了,再給她的家人一些錢作為補償。”
她聲音輕柔,透着惋惜,而紫玉聽了卻十分意外,先是誠懇叩拜她不殺之恩,接着緩緩擡起頭偷偷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容顔絕美,眉目多情,此刻眉眼間竟還多了分柔和,反而讓人捉摸不透。
太後與大王一樣冷血,向來殺人不眨眼,怎麼這回反倒心軟上了?
紫玉正想着,娮娮已經扶着她的胳膊将她從地上扶起來,耐心對她說:“以後不要向我下跪,再無緣無故下跪我可就真要懲罰你們了。”
聽到這話,紫玉又作勢要下跪,忽然反應過來及時止住,卻将頭壓的極低,道了聲“是”。
兩人繼續尋找青玉,剛好遇上抱着嬰兒從遠處走來的她,“太後”。
娮娮聞聲急忙小跑過去,看了眼她懷裡還在熟睡的嬰兒,不由得心生幾分憐愛,但還是狠下心說:“青玉,你把他送走吧。”
青玉猛地擡頭,怔了下才道:“太後…”
娮娮摸了摸小嬰兒的臉,又說:“不要暴露他的身份,把他送給普通農戶養,再給他們一些錢。”
太後的命令青玉不敢不從,她大緻能猜出來她這麼做的目的,多半是怕被大王發現東窗事發,于是隻好應下,便又馬不停蹄抱着嬰兒走遠了。
娮娮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心疼又愧疚,那個嬰兒才剛出生,她就這麼把他從親生母親身邊送走了。
可是,為了保護他免遭嬴政的毒手,她不得不這麼做,更何況,她是蘇娮娮,不是趙姬,更不是他的母親。
彼時的雍城城西一處偏僻宅院外,從一輛馬車上下來一個高大冷漠的男人。
宅院内一位神色慌張的老者背着包袱慌張從屋内跑出來,甫一開門便看到門外平靜站着的男人。
嬴政淩厲的臉上不參雜多餘的表情,隻似笑非笑看着他,卻無端讓人生出一種懼意。
老者瞳孔放大,臉色愈加蒼白,肩上的包袱随即掉落,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其中還有玉器破碎的聲音。
反應過來後,他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顫巍巍道:“大、大王…”
嬴政視線掃過那個鼓囊囊的包袱,又落在老者身上,并未出一言。
老者遲遲未等到嬴政開口,便又鬥膽說:“臣、臣不知大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不該,望大王恕罪。”
然嬴政卻是輕蔑地笑了,“恕罪?”,他緩緩走到老者面前,涼薄的眼居高臨下俯視他,聲音冷而沉:“何罪之有?”
老者卻因這句話懼意更甚,竟渾身顫.抖起來,話都說不出了。
嬴政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包袱抖開,将裡邊的東西一通倒出來,破碎的玉器和金銀滾落到老者腳邊,竟将他吓的尿了褲子。
嬴政冷淡看他一眼,嫌棄地後退兩步,“宋大人怎麼就隻帶了這些,這點行囊怎麼夠?宋大人是想讓趙王覺得寡人吝啬麼?”
老者聽到這話心已涼了半截,原來,嬴政早就看出他是趙國派來的細作。
“數日前宋大人說要辭官歸鄉,可歸的鄉竟不是雍城,原來是趙國啊,宋大人瞞我太深,可是欺君之罪?”嬴政輕聲笑道,陰沉的聲線讓人不寒而栗。
老者聽的渾身癱軟,自知今日無法逃脫他的魔掌,隻好拼死一搏殺了這個暴君。
他迅速從懷間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向嬴政,卻沒料到嬴政已經快他一步抽出一旁侍衛趙殷的佩劍隻抵他佝偻的胸膛。
下一秒,汩汩鮮血便滲透了老者的衣衫,他瞪大了雙眼轟然倒下,匕首從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嬴政腳邊,而男人卻未因此動容絲毫。
嬴政面無表情拔出長劍,冷冷瞥了一眼身旁反應慢他一步的趙殷,随即轉身登上馬車,動作幹脆利落,不帶一絲遲疑。
趙殷低下頭,拾起被嬴政擲在地上的劍,手腕一抖,劍鋒高高揚起又猛然劈下,老者的頭顱應聲而落。
鮮血噴湧而出,濺了趙殷滿身,他卻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仿佛這一切對他而言不過是尋常之事,緊接着,他将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懸挂在門框之上。
片刻後,馬車再次啟程,車輪碾過地面,留下兩行殷紅的車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