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态閑适,“鄭小公爺平妻?在做什麼呢!”
燕子榮用力把手抽回來,手腕處被初一攥得一圈紅印。
“我沒。”燕子榮支支吾吾回道,先前被罰的陰影還在眼前晃蕩。
翠竹不忿,“我們正要回府,三姑娘,不,鄭小公爺平妻突然擋在我們夫人面前,故意找茬。”
“我沒有。”燕子榮矢口否認,臉色唰得白了。
翠竹不依不饒,連她也感覺到燕綏是站在陶夭夭一邊的,“她在鄭國公夫人面前受了委屈,看不慣我們夫人受夫君疼愛,婆婆也不會讓她站規矩,自己心理不平衡,誰讓她偏偏找這麼一個婆婆。”
陶夭夭聞言莞爾一笑,“翠竹你說錯了,不是咱們三姑娘要找這樣的婆母,她恨不得自己沒有婆母。”
“陶夭夭,我殺了你。”燕子榮一次次被戳到痛處,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理智,她是如何高傲的一個人,現在連她也能來嗤笑自己!
隻是燕子榮還沒碰到陶夭夭,就被初一拿刀擋住去路,隻剩雙手胡亂地在空氣裡亂抓。
陶夭夭朝燕綏福身,“謝二叔主持公道。”
說罷,率先跨出門。
剛走出門,陶夭夭正要上馬車,一個小厮慌不擇路地跑過來,撞在了陶夭夭身上。
“大膽。”翠竹喝道。
那人連連磕頭賠罪,然後低着頭往回跑,陶夭夭看到,那人面色慘白,黑眼圈極重,還在不停地咳嗽。
“沒事,走吧。”陶夭夭鑽進馬車,卻把翠竹擋在馬車外,
“你不要上來。”
車輪滾動後,陶夭夭隔着馬車簾吩咐,“翠竹,你先回府,拿個火盆放到府門口。”
翠竹不明所以,還是率先跑遠了。
燕綏回過神,居高臨下蔑着燕子榮,“以後不準碰她,明白嗎?”
“二叔,你為什麼偏袒她,她不過是誕下子嗣的工具,一個罪臣……”
“唔。”
燕子榮被一計窩心腳踹倒在地,話音噎在嘴裡,嘴角滲出血絲。
燕綏雙眸風雷湧動,“要我幫你嗎?”
燕子榮心頭一顫,仰頭看他,他說幫,眼中卻是殺戮的猩紅。
“你要怎麼幫我?”即使與魔鬼做交易,她現在也願意。
燕綏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紙包遞到她面前,
“刀給你了,用不用,在你。”
燕子榮收起那包不知是什麼的藥粉,放在袍袖裡,一晚上沒有睡着覺。
她雖然每日看起來嚣張跋扈,但隻是嘴上狠辣,根本沒有殺過人,甚至連砍頭都不敢去看。
——
陶夭夭回府後的當晚便起了高燒,她好像知道什麼似的,回府後沒有回澄心院,而是獨自去了她剛進府時呆的院子。
燕逸之想入院查看,被陶夭夭擋在門外,“二爺,我如果真有什麼,思齊全靠您了。”
“還有,還有我父親的案子,求您翻案,為我父親洗脫冤屈。”
陶夭夭不想連累任何人,沒讓任何人侍候,隻有翠竹陪着她,因為那個小厮撞到陶夭夭時,她離得近,不敢回澄心院,跟去的馬夫和其他人都關在了另一個小院裡。
是夜,燕綏大搖大擺從正門入。
“發生了什麼?”昏黃的燭火裡,燕綏看到的隻有陶夭夭燒得近乎慘白的臉。
“瘟疫。”僅僅兩個字,陶夭夭已經筋疲力竭,被狂亂的咳嗽聲蓋過。
“需要什麼藥?”燕綏問。
陶夭夭斷斷續續說了個方子出來,“這個方子如果吃七日無用,那便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燕綏把方子告訴了門外的初一,又加了句話,“我現在跟她一起,如果抓回來的藥不管用,我也必死。”
初一明白,主子是用自己的命命令他不準動手腳。
初一跪下,“屬下明白。”
翠竹看到燕綏的那刻駭了一跳,她自始至終都不明白,燕綏怎麼會在院子裡。
他和夫人之間……
燕綏淡漠地掃她一眼,“初一抓回藥方,你煎藥,三份,同服。”
翠竹木讷地點點頭。
有燕綏在,翠竹除了煎藥和燕綏的吩咐,都不必呆在屋裡,喂藥、服侍陶夭夭起身全在燕綏一人身上。
翠竹起先驚愕得難以複加,最後隻能慢慢接受,隻是還不明白夫人和二老爺,怎麼會如此親昵!
夜裡,燕綏把陶夭夭圈在懷裡睡覺,懷裡的人明顯動得十分不安分。
燕綏在黑暗中睜開眼,這個時候不會朝更多的方向想,“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陶夭夭黑暗中咬着牙,好似哪裡疼得厲害,“呲”得倒吸口涼氣。
“沒。”
“告訴我!”他幾乎是命令的語氣,冷硬得不容置疑。
陶夭夭咬咬唇,最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擠奶了。”
說完,她過分蒼白的臉頰飄過一縷紅暈。
燕綏聽到這句話,默了一息,起身問道,“怎麼弄?”
“擠出來。”陶夭夭說道。
“怎麼擠?”
陶夭夭也想坐起身,燕綏見狀按住她,“你想做什麼跟我說。”
陶夭夭苦澀道,“擠奶要坐起來。”
“你這個樣子,如何做得起來!”
燕綏唇角抿直,饒是黑夜裡,陶夭夭還是看到了他臉上閃過從未有過的掙紮,
“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
燕綏唇角扯動,“我幫你,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