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姜雲爾閉了閉眼睛,這都叫什麼事?好端端地,她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樁婚事。
姜雲爾再次睜開雙眼時,眼中的乖戾與不耐煩統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平靜與冷清。
“沈堯,本宮問你。”
“你也這麼認為的?”
沈堯:“是,在下願與殿下結兩姓之好。”
姜雲爾輕笑出聲,明黃的聖旨被丢棄在地面上,輕笑了一聲,隻留下了兩個字便揮袖翩然而行。
這短短的兩個字卻将衆人定到原地,久久未曾回過神,尤其是沈家人以及舉着聖旨的沈堯,他定定地站在那,身子還保持着為姜雲爾獻上聖旨時的樣子,忘了動彈。
那兩個字在他腦中不斷撞來撞去,撞得他耳朵生疼、心跳個不停。
她說,“無恥。”
她甚至都不願開口拒絕,隻留下無恥二字,旁的什麼多一句都不樂意與他講。
她說得難道有錯麼?
他沈堯,确實無恥。
這是姜雲爾入宏衢閣之後,他為了沈家的未來做出的無恥之行。
外人看來,沈府三朝重臣,自打楚國開國以來便是重臣之所在,簪纓世家、名門之後,可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陛下自登基以來便開始打壓世族,大興科舉,提拔毫無根基但才華與忠心兼備的優秀人才,而他們這些世家外強中幹、名不副實而已。
作為大殿下的母家,沈府自然是将全部身家壓在了這位嫡長子身上,隻是可惜,皇後去世得早,大殿下又不良于言。
楚國是不會讓一個不會說話的殿下繼承大統的。
雖然有了白隐大夫的救治,但他們還想多一重保障,在沈家的未來面前,一切都不重要,而此刻正巧楚帝宣布讓姜雲爾入宏衢閣,沈家人便知道,他們的另一重保障來了。
于是,便打上了那封聖旨的主意,卻有了眼下一幕。
他們知道事情多少會有點波折,不會太過順利,但是沈堯多少算與姜雲爾有點交情,他們認為姜雲爾必不會鬧得太難看。
可沒想到,長平殿下既不拒絕也不同意,扔了聖旨,将“無恥”二字印在了沈府世代簪纓的明頭上。
沈期問站在一旁泫然欲泣的史夫人,“你有沒有按我給你說的做?”
史夫人委屈地說,“自然是都說了,殿下她當時亦很動容,雲鳴柳與姐姐的事顯然觸動了她,我要把瑤台玉鳳給她,她顯然也答應了。”
沈期撫髯沉思,“母親與女兒終究是不一樣的。”
史夫人告訴姜雲爾關于瑤台玉鳳的舊事自然是真的,隻不過那裡面的史小姐是當今史夫人的姐姐。
真正的史小姐嫁入沈府後不久便逝世了,史夫人作為續弦嫁進了沈府,繼承了史小姐在沈府的一切,自然也繼承了那片菊園。
瑤台玉鳳的故事是史小姐告訴沈期的,而沈期為了拉攏姜雲爾與其順利結成姻親,讓史夫人偷龍轉鳳,成了雨夜等候種子的史小姐。
沈斯彎腰拾起來聖旨,一字一句地又将聖旨看了一遍,摩挲着聖旨上的細緻的紋路,安慰堂中各懷心思的三人,“好了,本來也沒想着一次成功。”
“殿下不同意又如何?這可是聖旨。”
沈堯覺察出自己父親語氣中的狠厲,低下了頭,想着平江湖小舟上的姜雲爾。
他有點瞧不上自己。
若是當時自己從祖宅選擇水路而下,早點趕路回來參加中秋宴會,赢下與諸位公子的比試,那秋夜平江湖中為她劃槳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了。
湖上小舟中,那二人雖刻意離彼此相遠,可那言語中透露的契合、一個眼神便能讓對方知曉自己的心意,都在表明,這二人,情投意合。
“殿下今日怎麼有空到小臣這裡來?”
姜雲爾踏入京城的一間珠寶鋪子,執意往後門闖,碎了三盞酒壺兩口花瓶後坐在蘭蕭的圈椅上。
蘭蕭掃着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清理。
“沈家人拿了一張聖旨要我跟沈堯成婚。”
蘭蕭的動作微停,他覺得沈家人真是瘋了。
本來就招楚帝嫌惡,一邊是嫡長子,一邊是長平殿下,司馬昭之心真是要人盡皆知了。
姜雲爾是不可能與沈堯成親的。
可是蘭蕭又有點沒那麼肯定了,畢竟沈堯在夢中可真是姜雲爾的面首,誰知道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張聖旨出的事。
“算了,不提這個了。”
姜雲爾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我現在要你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關于顧祁還有顧家的事情。”
顧祁這個名字蘭蕭不願意回想,這兩個字擁有了太多的美好與太壞的往事。
但,她想知道。
他就說給她聽。